「當然,我相信你一定能功成名就的,你什麼都不用想,我不要你去邊境打戰,我不會答應的,萬一……那太危險了!我不要你離開我!」她說得很急。
他從被褥裡伸出雙手,情不自禁地握住她那在激動中用力比畫的小手。
「余恩……」突然察覺自己不合宜的舉動,他硬是轉了語氣:「你……真是我的好兄弟。」
她反手握住他的雙手。「我們是好兄弟,你一定要風風光光的回到羅家莊,我們不能讓師父和我娘失望!」
他雙眸微瞇,用力握緊她的手。「我答應你,我會努力求取功名,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嗯。」她用力點頭,眼角不知為什麼有了濕涼的淚液。
這一夜,他和她靠得極近,少了個余閱,兩人的心悄悄糾纏在一起。他看著她一夜,有種朦朧的心思正在發芽。
她的眉毛濃密,不似姑娘家都修了柳眉;她的眼睛圓圓大大,少了姑娘家那鳳眼的溫婉;她的體態高瘦修長,也缺少姑娘家嬌小玲瓏的柔媚;她說起話來快似風的,更沒有姑娘家的含蓄嬌羞。
她明明是他的兄弟,卻在一時之間突然變了樣子,明明同樣是這張臉,為何此刻看起來卻又不同了?
他不但不能揭穿她是姑娘家的事實,還要極力保護住她是姑娘家的事實。
他竟會怕,怕她跟他當不了兄弟,那她是不是就會離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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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香客棧,位在鳳陽縣最熱鬧的北大街上。
一整天來來往往的販夫走卒、平民百姓、達官貴人幾乎要踏平這石板地。
「余恩呀,上菜了!」李掌櫃的吆喝聲震天響地的。
正值午時,客棧裡滿滿都是人。誰讓聞香客棧是縣裡最大的客棧,光是跑堂的小二就有七、八人之多。
余恩俐落的穿梭在賓客之間,即便站上一整天,以她從小練武打下的底子,也不會覺得有什麼疲累。
她一掌端起一盤精緻的小點心、一手執著酒壺,姿勢漂亮、滿臉春風的替客人擺好酒菜。
「客官請慢用,有任何需要請儘管吩咐我。」余恩收回托盤時,纖細的手腕突然被一隻肥手給扣住。
「我注意你很久了。」
余恩這才微微抬起臉,看著這只肥手的主人。
「你叫余恩?」
一個胖得跟豬似的老爺,年約五十上下,留著一撮山羊鬍,身上穿著織錦,上頭還繡著金亮亮的蓮花花紋,一看就是有錢有勢的大老爺。
「是的,老爺。」余恩嘴裡應著,稍一用力想抽回自己的手,無奈大肥手握得緊,她又不敢太用力。
「你長得可真俊呀!」肥手的主人,笑瞇了一雙小眼。
「何老爺。」李掌櫃見狀趕忙過來。「這……發生什麼事了?」
「掌櫃的,晚點讓余恩送酒菜到我府裡來給我。」何老爺名喚何仁,這才有些依依不捨的放下余恩的手腕。
「何老爺,客棧裡忙,余恩得留在店裡跑腿,我另外請人替你送好酒好菜過去。」李掌櫃笑著應道。
「李掌櫃,你是真聽不懂我的意思,還是故意跟我打馬虎眼?」何仁不悅地問。
「這……」李掌櫃一臉為難,他當然明白何老爺話裡的意思,但這何老爺實在是太明目張膽了。「何老爺,余恩才十六歲。」
余恩雖伶俐,腦袋也算聰明,一張小嘴更是滑溜得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這都是在羅家莊當跑腿打雜時所磨練下來的本領。
只是,她現在為何看不懂這位何老爺和李掌櫃在唱哪出戲、說的是什麼話?為何會牽扯到她的年齡?
「掌櫃的,我看上的人,你也敢攔?」何仁瞇起小眼,有股狠戾。
「何老爺,我怎麼敢!只是……」李掌櫃也不敢得罪這個上財主,何老爺可是知府大人的表兄。
「那就好,事成我會好好賞賜你的。」何仁垂涎的眼神又猛盯著余恩看。
余恩被看得頭皮微微發麻。「何老爺,您慢用。」說完她便恭謹地快快退下。
李掌櫃皺著五官,拉著余恩到後頭的廚房口。
「余恩呀,這……」
「李掌櫃,到底是怎麼回事?」余恩不明白。
「你這小伙子,做事勤快沒話說,我不想你吃虧,你也才這麼小,所以掌櫃偷偷跟你說……」李掌櫃壓低音量。
「掌櫃,你有話就直說。」余恩笑了笑。
「那個何老爺……」當櫃頓了頓才又說:「他看上你了。」
「什麼?」余恩不顯吃驚,反而覺得好笑。「我是個男人,他看上我?掌櫃的,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余恩還故意抬頭挺胸。恐怕那個何老爺長得還比她矮呢!
「何老爺喜歡的就是男人。」李掌櫃一臉擔心。
「男人可以喜歡男人嗎?」雖然她已經到達可以婚嫁的年紀,但在她那青澀的感情世界裡,完全不知道有這種事。
「道理上當然不行,但是……私底下大家都知道何老爺喜歡狎弄年紀小的男孩。」李掌櫃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只能說得支支吾吾。
「狎弄?」余恩腦子轉了轉,雖然她跟著師父來往於市井之間,但是她年紀還小,很少有人會跟她提起這個,就連男女之間的事,她都懵懵懂懂的不是很清楚,況且是男人與男人。
「這……」李掌櫃顯得很有罪惡感。「說得明白一點,就是何老爺想要你的人,要你去服侍他。」
「什麼?!」余恩杏眸圓睜。
「你趕快走吧,何老爺我們客棧惹不起,我也不忍心將你交給他,你待會從後門偷偷走吧。」李掌櫃折回櫃檯,拿了幾兩碎銀,交到余恩的手中。
余恩從震驚中理出了頭緒。「掌櫃,這沒王法了嗎?何老爺可以強逼平民百姓嗎?」
「何老爺就是王法呀,我們鬥不過他的!你別少年氣盛,聽掌櫃的話,避一避。」李掌櫃苦口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