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起起伏伏,過了一會兒,穩定了心思之後,她才拔腿又跑。
前有羅婕,後有珠兒,再怎麼樣也輪不到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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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齊才走到屋前,就發現了異樣。
往日這個時候,屋內屋外都會飄散著飯菜香。余恩傳承到余嬸的好手藝,就算是再平凡的菜色,她還是可以燒出色香味俱全的好滋味。
一走進屋內,空蕩蕩的桌前沒有任何菜色,他蹙起眉心,往內室走。他和余閱住在前頭的房間,余恩則睡在靠近廚房的邊邊。
廚房裡,也沒有她的身影。
他走到她的房門口,輕輕掄起拳頭,敲打她的房門。
很顯然的,余恩不在家,這是從未有過的情形。這麼久以來,只要他一回到家,她總是會準備好熱騰騰的飯菜,無論是春夏秋冬、無論是颳風下雨。
中午她為什麼在學堂外鬼鬼祟祟?她既然都到學堂來了,為什麼沒有進屋找他?
他回到桌前,眉心鎖著不安,正思量著該上何處去找她,腳步都跨出門檻了,她才迎面走了進來。
「余恩,你……」
她將手裡的竹籠擺在桌上,再打開竹籠蓋,端出裡頭一碟碟的精緻小菜,外加打了一斤的烈酒。
「待會有客人要來,這是我特地去買來的。」她繼續張羅著碗筷。
「誰要來?」他看著一桌的菜色。他們一向吃得節儉,除了年節、特別的日子,否則她捨不得花大錢買這麼多的好東西。
「一位傅公子,他說晚飯後要來找你,我怕他提前到,還是準備了一下,總不能老是那麼寒酸,讓人看了笑話。」她在椅子上坐下。
「傅公子?」他也在椅子上坐下。
天光還未全暗,屋內尚未點起燭火,他每次看著她,都得極力壓抑著一股莫名的情緒。他總會想起她那狂亂又激情的模樣,他實在很怕自己會失了分寸,只好讓自己表現得無動於衷。
「待會你就知道了。」她執起酒壺,斟滿了兩杯酒,一杯給他,一杯給自己。
他還是看著她,她卻一口飲盡杯裡的酒。
見他不說話,她用酒杯碰了碰他的杯子。
「怎麼突然想喝酒?」他還是拿起酒杯,順了她的意,喝了一口酒。
「我敬你。今晚你忘了我是個姑娘,你把我當兄弟,就當我們都還是娃兒的時候,我們會玩在一起、睡在一起、練功也在一起,被打、被罵都在一起。」她大眼眨著祈求。「好不好?」
「兄弟?」他苦笑了。難道她對他真的只有兄弟的感情?「就算是兄弟,你也不該跟余閱這麼親密!」
「啊……」她不懂,搖搖腦袋。
「沒什麼。」他懊惱自己的多嘴。
「你別不理我,你都不跟我說話,看也不看我一眼,我真的有那麼惹你討厭嗎?」她藉著酒膽,忍不住抱怨。
「我沒有不理你,我也沒有討厭你,你也知道我的話本來就不多。」那是嚴齊所陌生的情緒,他不知道該怎麼和是姑娘家的余恩相處,尤其在她成為他的人之後,還是在那種不堪的情形下。
「亂講,你以前的話挺多的,什麼都告訴我。」她又斟了酒,卻被他一手擋下。
「別光只是喝酒,先吃點東西,否則會醉的。」
「醉了好呀,一醉解千愁,千愁難解,只好喝醉。」她推開他的手,又喝乾了一杯酒。
「你到底怎麼了?」看著她那不尋常的樣子,他內心有著淡淡的擔憂。
「嚴齊,如果大小姐為了你,沒有嫁人呢?」她點亮了桌上的燭火。
「不可能,沒有那種如果。」他拒絕回答假設性的問題。
燭火照亮他剛正的大臉,她清楚看見他的眉頭皺了皺。
這時敲門聲打斷了兩人的談話,嚴齊走出去開門,果然是傅時得依約來訪。
兩位高度相仿的男人互相凝看著,傅時得深邃的眸裡,似乎有那麼一絲的嫉恨;而嚴齊是一臉坦然外加疑惑。
「傅公子。」余恩站起來,出聲打破沉默。
「想必這位就是新科舉人嚴師傅?」傅時得有禮的對著嚴齊拱手。
「不敢當。」嚴齊也拱手回禮。
「傅公子,你們聊,我出去吹吹風。」她邀請傅時得入內後,人就一閃,閃出了大門外,還順手關上木板門。
傅時得是來找嚴齊的,是要談論有關大小姐的事,她該留給他們單獨談話的空間。
她沒想到自己這麼膽小,竟然不敢親耳聆聽傅時得帶來的消息,但又忍不住想知道,於是她只能蹲坐在門檻上。
入了夜的風越吹越冷,她忘了加件外衣,只能任憑冷風吹凍她的雙頰。只可惜她的耳力再好,在裡頭的兩個男人似乎刻意壓低音量,她竟連一點聲音都聽不到。
可恨呀,她幹什麼故作大方的走出來。
燭火才剛點亮,她以為這一談應該要談到月上樹梢,沒想到才一刻鐘,大門就已經打開了。
她從門檻跳了起來,一臉驚慌。
「傅公子,這種小地方,就不留你下來用飯了。」嚴齊說著極為客氣又冷淡的話。
「嚴師傅,你真的不再考慮嗎?」傅時得的表情多了來時所沒有的笑意。
「不用了,謝謝傅公子特地走這一趟,嚴某就不送了。」嚴齊眉眼間展現自信的風采,在傅時得這樣的貴公子面前,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供人使喚的僕傭了。
「嚴師傅,傅某可以跟你交個朋友嗎?」傅時得問得誠懇。
「當然,還多謝傅公子看得起。」嚴齊頷首。
「那,在下就稱你一聲嚴兄了。」
「傅兄,麻煩你的事,還請你多留意。」嚴齊也隨和的改了稱呼。
「我知道,是家門不幸,我會明快處理的。」
「謝謝傅兄,傅兄請慢走。」
直到傅時得走遠了,余恩恐慌的心神還是沒有回復。
「還不進屋嗎?外頭風大。」
嚴齊的話聲才落,她的身上就多了一件披風,那是他為她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