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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頁

 

  「大姊,在想什麼?小心斧頭劈到自己的腳。」

  余閱的聲音突然竄進她的耳裡,她果真嚇得持著斧頭的手就這麼往下一甩——

  「啊!」斧頭就這麼砸中她的腳掌,她整個人也跌坐在地上。

  「怎麼了?有沒有怎樣?」余閱連忙蹲下來。

  「余閱,你想謀財害命呀!」小手不依地捶打著余閱的肩頭。

  「你又沒錢。」余閱糾結了眉頭。「鞋子脫下來,讓我看看你的腳有沒有受傷。」

  她耍賴。「你幫我脫,我沒力氣了。」那亮晃晃的斧頭,是很有可能劈斷她的腳掌的。

  聽見她的尖叫聲,嚴齊連忙從屋內衝了出來,站在屋簷下的他,正巧撞見兩顆頭顱親密地撞在一起。

  「真拿你沒辦法。」余閱還是認命的伸出手,脫下她右腳的布鞋。

  兩人才相差一歲,無論從哪一方面看起來,余閱都像是大哥,余恩卻變成了妹子。

  脫了鞋,余閱也順便替她脫了襪,以他當實習大夫的本領細看著。

  「幸好,只差那麼一分,不過刀柄還是砸到了腳,這瘀血是免不了的,我待會拿個藥給你。」

  「真的很幸好,否則我長這個樣子已經嫁不出去了,萬一再缺個腿,那我不就一輩子完蛋了。」她回復心神,可以跟余閱說笑了。

  「放心,你要是嫁不出去,我會養你一輩子的。」余閱站了起來,打算回屋內拿外傷藥,卻瞥見站在屋簷下的嚴齊。「嚴大哥。」

  「我正要出門。」嚴齊悶悶地說。

  姑娘家的腳丫子……雖然余閱是她的弟弟,但她也太不避嫌了,尤其這個弟弟還是沒有血緣的弟弟。

  嚴齊不懂從何而來的滿腔怒意,只能憤憤地從他們的眼前快速離開。

  看著嚴齊那難看的臉色,像是被欠了債似的,余恩的心情就直直地往下落。

  她苦笑了下,心裡酸酸的。

  她和他之間,的確連兄弟都做不成了,她好懷念以前的日子。她開始憎恨自己,為什麼那時忍不了春藥之苦,否則她和他之間也不會鬧到如今這種冷冰冰、難以收拾的局面。

  日頭緩緩東昇,蔚藍的晴空,涼風清爽,時節已是十一月的初冬,日子過得好快呀。

  余閱丟了一瓶藥給她之後,也出門去藥鋪工作了。

  她抹了藥,穿妥了鞋子,不再滿腦子想著嚴齊,認真的劈起柴來。

  好不容易才將一堆柴給劈好,就在她歎吁時,眼前的光線被一抹人影給遮擋住。

  她抬起頭,背光下看不清眼前的人,她防範似的站了起來。

  「姑娘,借問,嚴師傅住這嗎?」

  她側了側身,總算看清來人的模樣。

  一位斯文的公子,年紀跟嚴齊下相上下,穿著斜領大袖的衣衫,一看就是個讀書人,還是個有錢的讀書人。

  「請問公子有什麼事嗎?」因為男子的有禮,她霎時降低了防備之心。

  「我受友人之托,特地來探望嚴師傅。」男子恭謹的微微頷首。

  「嚴師傅是住在這沒錯,只不過他這會不在。」她客氣地回道。

  「不知道嚴師傅何時會回來?」男子再問。

  「恐怕得日落之後。請問公子怎麼稱呼?」

  「在下傅時得,來自京師。」傅時得溫和有禮,淺笑中有著不凡的氣度。

  余恩心頭忽然有股不祥的預感。「不好意思,我不認識你,不方便讓你進屋。不知傅公子的友人是哪位?」

  「羅家莊大小姐。」傅時得的語氣很淡,卻讓余恩驚嚇住。

  「大小姐?」余恩相信自己的表情一定很精采。這個稱呼已經將近兩年不曾出現在她的生活裡,嚴齊不曾提過,而她也故意忽略。

  「是的,大小姐婕兒。」

  「大小姐現在好嗎?」余恩笑了下,想掩飾那股沒來由的慌亂。「她應該過得很好的,也許娃兒都生了。」

  看來男子是有備而來,不但打聽清楚嚴齊的住處,還知道嚴齊和羅婕的那一段舊時關係。

  「婕兒並沒有嫁給知府大人的大公子。」

  「怎麼會?」余恩大眼眨了又眨,無法相信雙耳聽見的話。

  每次嚴安和余嬸來探望他們時,都絕口不提大小姐的事,大家心知肚明,為的就是不干擾到嚴齊的情緒。

  「那在下先告辭,等晚飯之後再來拜訪嚴師傅。」傅時得說著便拱手離去。

  傅時得的話飄忽遠去,而余恩直在屋前站了許久才緩緩回過神。

  如今嚴齊已經是州舉人,明年春就可以參加會試,如果順利的話,再不久或許就能金榜題名,高中武狀元。

  大小姐如今還沒有成親,那以前那個配不上大小姐的嚴齊,如果明年春能在會試中層露頭角,那可算是門當戶對了。

  她渾渾噩噩,連午飯都忘了要煮,她的心裡好緊張,萬一嚴齊就這麼跟著傅公子走了……

  她的心揪痛著,她不要離開嚴齊。

  她的雙腳不由自主地跑了起來,跑過幾條街弄、穿過最熱鬧的市集,來到學堂前。

  學堂前安靜無聲,大伙都回去用午飯了。而嚴齊一向留在學堂裡,趁機習字唸書。

  學堂裡有個老夫子,專門授課解惑,夫子有個相貌秀美的女兒,閨名喚珠兒。

  此時,余恩站在學堂外的大樹下,將身子隱在樹幹之後,她看著窗內那對同桌吃飯的才子佳人。

  即使沒有大小姐,合該嚴齊就是適合那樣柔情婉約的姑娘,珠兒的嫣然一笑,雖沒有大小姐的明眸深波,但也是小家碧玉。

  她記得娘曾說過,她做事毛毛躁躁、粗枝大葉,一點都沒有姑娘家該有的舉止禮儀。

  雖然她恢復了女兒身,但她身上穿的還是俐落的袍衫、長褲,長髮只紮成了一條粗辮子,在腦後束著一條淡粉紅的髮帶,更是沒有姑娘家該有的裝扮。

  這兩年來,她無時不刻都在癡望著嚴齊,如果他能喜歡她,那該是多麼美好的一件事。

  這輩子,她的清白算是沒了,她也肯定不能再嫁給別的男人了,既然如此……

  一道視線凌厲的掃向她,她連忙縮回探出的頭,將身子完全隱在粗壯的大樹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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