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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頁

 

  她猛搖頭,整個人乾脆掛在嚴齊身上。

  嚴齊力大,一下子就把余恩給拖上岸。

  明明很燥熱的,哪來的風一吹,吹得余恩全身發起顫來。

  她淚眼濛濛的看著嚴齊。

  嚴齊長年練武,加上整日做粗活及日曬雨淋,練就了一身結實的好體格。

  她雖然也一起練武,拳腳功夫也學得有模有樣,勞動的事更沒有少做過,但她的骨架偏瘦,一點肉都沒有長出來。

  十歲這一年,她第一次感覺到男女的不同,連忙用雙手遮擋那還沒有發育的胸部。

  「很難過嗎?」嚴齊的關心之情溢於言表,趕緊拿過余恩的衣衫。「快把衣衫穿上吧,免得著涼。」

  「余恩!」余恩還來不及把衣衫穿上,余嬸的吼聲就從身側傳來。

  「叫你抓雞,你給我抓到池塘裡去,還把衣衫脫光!」余嬸咬牙切齒地怒吼道。

  額前的髮絲淌下一顆顆水滴,余恩的視線隨著母親的接近而越來越清晰。這下她死定了,今天鐵定是她的大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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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痛呀!娘!」余恩的哀叫聲比豬被殺時還要淒慘。

  「我怎麼交代你的?不要在外人面前脫光上衣!你怎麼就是不聽娘的話,把娘的話當耳邊風!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個姑娘?你知不知道娘的用心良苦?」余嬸將余恩的上半身押在床上,一棍子打上余恩的屁股。

  「娘呀,我知道我跟大小姐是一樣的,可是我不想當姑娘呀,有沒有辦法讓我變成跟嚴齊一樣呀!」余恩痛到齜牙咧嘴,卻還是不忘求情。

  「我也想你多那麼一根,這樣我就不用辛苦的把你當男孩養,你當我願意嗎!」余嬸罵歸罵,還是不忘壓低音量。

  薄薄的木板隔間,左手邊住的就是嚴安、嚴齊這對父子,右手邊住的是打雜老李一家,前頭就是寬大的後院。

  余嬸一直等到做完晚飯,才來跟余恩算帳。雖然大伙都去吃飯了,但她還是得小心音量,不能讓余恩是女娃的事露了餡。

  「娘,我下次不敢了,有事好說,你可不可以先把棍子收起來?」余恩側首瞥看那根比她手臂還粗的木棍,她的心咚咚咚的跳,雖然屁股似火在燒,但嘴裡還是不停地求饒。

  「打在兒身,痛在娘心。娘從小到大都沒有打過你,這次我一定要讓你牢牢記住!」余嬸狠狠地下手,又一棒打上那柔軟的小屁股。

  「啊……娘!你別打了,我真的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就算天氣再熱,我都不會把衣衫脫掉的!」余恩的眼淚、鼻涕如瀑布般地噴了出來,可是她不敢反抗,只能雙手死命地抓住床緣。

  余嬸丟下棍子,坐在床板上,又氣又傷心,眼淚也跟著嘩啦啦掉了下來。

  「你十歲了,應該懂事了,娘像你這麼大的時候,早就出外討生活了。」余嬸重重歎了口氣。「幸好你長得瘦小,胸脯還沒長出肉來,不然你的清白不就毀了,娘要如何跟你九泉之下的爹交代?」

  一聽到娘歎氣,余恩的心被擰了下,她寧願被打也不要看娘難過。

  「娘,我只是下去池塘裡抓雞,那裡沒有別人,只有嚴齊而已。」余恩辯白著。

  「嚴齊可不是你的哥哥,再過幾年他就可以討老婆了,他是個男人,你明白嗎?他是男人,可以娶老婆的男人!」余嬸不小心加重了音量。

  「我明白了,我當嚴齊是哥哥不就好了。」

  「恩兒,嚴齊不是你哥哥,是男人!」余嬸再次提醒。

  「我知道娘是為恩兒好,我再也不會在別人面前脫衣服了。如果我是姑娘,不但沒法保護娘,還會讓別人給欺負了,所以我要像嚴齊一樣,一輩子都當男的,更要當個頂天立地的好漢!」余恩說著越哭越大聲。

  想當年,余恩才兩歲大時,孩子的父親就得了急病撒手人寰,她一個婦道人家要在外討生活實在不容易。

  那年,有許多小女娃兒被人口販子偷抱走,轉賣到青樓調教培養。余嬸的近親就有一個三歲的小女娃兒失蹤,從此都沒有找回來過。

  於是余嬸心一狠,將余恩頭髮全剃了,讓她頂著一顆大光頭當男孩子養。直到余嬸憑著一手好廚藝進入羅家莊當廚娘,才讓五歲的余恩開始留頭髮,但還是不讓外人知道余恩是個小女娃。

  那年初到羅家莊,有個小女娃就在這後院裡失蹤,怎麼找都找不到。時局不穩、盜賊四起,人人得學會保護自己。

  羅家莊家大業大,光是僕傭恐怕就有五十人之多,還不算那些跟在主子身邊的護衛及貼身女婢,光是在這後院住下的廚子、廚娘、奴婢、家丁、僕人就有四、五戶人家之多,還有二十來個單身未婚的壯漢和姑娘,所以這後院也算是個龍蛇混雜、大伙會勾心鬥角的小天地。

  每個小娃兒從住進羅家莊開始,不能只吃飯不做事,小小年紀還是得幫忙砍柴挑水、洗衣打掃,沒有工作就沒飯吃。因為羅老爺不是什麼大善人,所以僕傭們攜家帶眷的,就必須要有所付出,才能在這裡繼續生存下去。

  所有的雜役都在這個後院裡完成,這裡是羅家莊涇渭分明的地方,主子們絕對不會踏進這裡一步,有任何需求全由家丁、女婢、小廝傳達,一座月洞門之隔,隔出兩個不同的天地。

  而余恩在落水後被打,這一打不僅傷痕纍纍,也讓一向健康的身體打出病來。

  上吐下瀉、發熱盜汗,著實大病了七天七夜。

  算命仙之靈驗,從此余恩再也不敢在外人面前裸露身體,就算天再熱也乖乖地把自己包得緊緊的。

  當然她大病一場的事,也鬧得後院的眾人皆知,從此也沒人敢要她脫衣衫練功或者泅水。

  其實她在意的不是算命仙的事,更不是身體被打的痛楚,而是母親那無助心碎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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