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兒!」嚴齊驚慌地大叫,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鮮血從她那纖細的手臂上迸射出來。
嚴安飛身過來,長腳一個旋踢,踢開那把沾了血的刀,然後擋在余恩的身前。「別輕舉妄動!」嚴安淡淡警告。
「爹,不要殺人!」羅婕眼裡淨是驚恐,她沒想過要鬧出人命的。
羅森舉起雙掌,在半空中擊了兩下,三個手下聞聲收刀,快速退於羅森的身邊。
余恩以右手撫著左臂,鮮紅的血液沾濕了她的五指,她仍堅強的站著。即使嚴齊已經擁住了她的肩頭,讓她依靠在他的懷裡,她還是忍住肩頭傳來的陣陣痛意,開口道:
「羅老爺,都是我不好,要是沒有我,嚴齊一定會跟大小姐百年好合的,是我用了不正當的方式脅迫嚴齊,讓自己成為他的妻子,他又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縱使他對大小姐尚有情意在,他無論如何都得對我負責了。」
「恩兒,你說的是什麼渾話!不要再說了!」嚴齊急了。「余閱,快點!」
不用嚴齊交代,余閱早奔回屋內,拿出了他的醫藥箱。三年的磨練,余閱早已經成為可以獨當一面的大夫了。
「嚴齊讓我說。」余恩痛苦地擰了眉,氣息越來越虛。「羅老爺,嚴齊絕對不是忘恩負義之輩,他不是有意要糟蹋大小姐的情意,更不是要破壞大小姐的名聲,他為的都只是要對我負責。羅老爺,大小姐,只要你們不為難嚴齊,我可以任憑你們處置,死而無憾。」無論如何,在這件事中,她絕對不能讓嚴齊受到傷害,也不能讓他的官威有任何影響,他現在可是受人敬重的嚴師傅。
「恩兒,你到現在還說什麼傻話!我不要你死!你不准給我死!」嚴齊紅了眼,狂暴地吼出聲,硬是將她打橫抱進懷裡。
「張生最後本來就是該跟崔鶯鶯在一起的,你一定要參加殿試,風風光光的回來,贏得武狀元,然後跟大小姐拜堂成親,這才是最圓滿的結局……」
余閱再也看不下去,伸手一點,先點了余恩手臂上的大穴,阻止血流的速度;然後再點了她的昏穴,讓還沒有把話說完的她陷入昏睡之中。若不這樣,他根本沒法動手醫治。
「把大姊給我。」余閱伸出雙手對著嚴齊說。
嚴齊搖頭,緊抱著懷裡的人。「羅老爺,大小姐,嚴齊以禮相待,是看在過去曾與大小姐青梅竹馬的情義上,也是看在羅家莊對我父親的照顧,並不是怕了羅家莊的勢力。」嚴齊大步往前,來到羅森的面前。
「嚴齊在此慎重的聲明,今生今世只愛恩兒一人,也只娶恩兒一人為妻,恩兒已經血債血還了,若羅老爺還要窮追不捨、對恩兒痛下殺手,那就是與我敵,我什麼都可以不顧,不要逼我刀刃相向,以我如今在朝庭的勢力,別怪我不客氣!」
長長的一段話,除了內心的沉痛,更表達了對余恩唯一的愛意,只可惜那被點了穴的余恩沒有聽到嚴齊感人肺腑的表白。
接著,嚴齊不顧那三個手下會不會再動手,隨即將余恩抱進了屋內。
而已經嚇出一身冷汗的余嬸和小丫鬟也只能撐起差點軟掉的雙腳,趕緊跟著余閱進入屋內。
「爹,我想回家去了。」羅婕沉甸甸的淚水裡,總算看清了嚴齊的愛。
嚴齊可以為了余恩奮力與外人對抗,甚至與整個羅家莊為敵;可是嚴齊從來沒有為她做過什麼事,甚至連離開羅家莊時都是那樣的決絕,她為什麼一直看不破這一點呢?
余恩把所有的事都攬在自己的身上,就是不讓嚴齊受到任何為難,還在眾人面前成全嚴齊和她,甚至不顧一切的替嚴齊擋下那一刀。
余恩是故意受傷的吧,是想償還對她的愧疚嗎?那為什麼她看見余恩受傷並沒有覺得開心或者高興,反而感到一陣痛心和苦澀?
她執著多年的愛戀究竟是什麼?羅婕問著自己。難道只是一種不認輸的自尊心在作祟?還是她真的一心一意愛著嚴齊?
聽羅婕這麼說,傅時得始終繃緊的臉色這才緩緩釋出笑意。「世伯,帶婕兒回去吧。」
「婕兒,爹不要你有任何的不愉快,更不要你有任何想不開的念頭。」羅森憂心地看著淚眼汪汪的寶貝女兒。
「爹,只要死過一回的人,就不會再有勇氣尋死第二回的。我只是感到悲傷,我這幾年到底在執著什麼?我究竟浪費了多少的光陰?」羅婕漾起一抹苦澀的笑意。
「我們回去吧,像嚴齊這種男人不值得你真心對待。時得,你就跟婕兒坐同一輛馬車,好好安撫婕兒。」羅森看著傅時得,像這樣的俊色人才,才是他心目中的最佳女婿人選。
於是羅家莊的人在嚴安的送行下,終於離開了這個僻靜的小鎮。而羅婕的舍下,也還給嚴齊和余恩一個安靜的日子。
只是,受了傷的余恩,她的心結真的能解開嗎?
第十章
那一刀真狠,劃過她的肩膀直達她的胸脯上方,皮開肉綻,見血更見骨。
嚴齊衣不解帶地日夜親手照料,就是不肯離開余恩的臥房。
「齊兒,你休息一下,換我來照顧。」余嬸走進房,拍了拍嚴齊的肩。
雖然恩兒還是未出閣的黃花大閨女,照理說男女授受不親,但余嬸是睜隻眼閉只眼,知道兩人的感情好,也就沒有阻止嚴齊的親密照料。
嚴齊搖搖頭,坐在床邊,一手握住她沒有受傷的手,眼神直盯著那慘白的小臉不放。
一天一夜,日落又日昇,她還是沒有醒來。
「閱兒說,他在藥裡放了安眠的藥物,所以恩兒不會那麼快醒來。你先去吃點東西,恩兒要是醒來看你這個樣子,她會難過的。」余嬸慈藹的勸著。
他的髮絲飄散、鬍渣佈滿唇邊、雙眼滿佈血絲,的確,恩兒不會喜歡看到這樣落魄的他。
他放開了掌心裡的手,從床畔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