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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頁

 

  「余嬸,那恩兒就麻煩你,她若清醒過來,你一定要喊我一聲。」連說出口的話,都顯得滄桑而無力。

  「我知道。你放心吧,恩兒的傷口雖大,但沒有性命危險,你要是累倒了,到時要怎麼照顧恩兒?」余嬸露出淡淡笑意。

  余嬸一直擔心女兒的男孩子氣恐怕沒法找到好婆家,甚至是疼愛的丈夫。看樣子,她該放下長久操勞的心。

  嚴齊微點頭,再看了床上佳人一眼,才慢慢踱步走出她的臥房。

  他來到後院,準備打水洗臉,看見余閱正蹲在廚房口,用著小爐火熬煮著藥。他來到余閱的身邊跟著蹲下,幽幽歎了口氣。

  「余閱,你大姊大概什麼時候會醒?」

  余閱抬頭看看天色。「我估計,日頭開始偏西之後,她應該就會醒,醒了剛好讓她喝下這碗藥。」

  「嗯。」嚴齊的思緒飄遠,眉心始終未曾舒開。

  「嚴大哥,我想跟你談一些有關我大姊的事。」余閱邊說邊小心顧著爐火。這火只能用文火,否則燒乾了藥,就白費了那珍貴的藥材。

  「什麼事?」一聽到這,嚴齊略略緊張。

  「你應該看得出來,大姊是故意挨那一刀的,否則憑她的身手,假若會受傷,也不至於會傷這麼重。」三人青梅竹馬,師承同一個師父,誰的功夫底子如何,都是一清二楚的。

  「我明白,我不懂她為什麼要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難道她真的想把我推給大小姐嗎?」嚴齊又歎了口氣。自從她受傷後,他的歎氣聲就不斷。

  「你別看大姊整天沒煩沒惱、嘻嘻哈哈的樣子,其實她很自卑的。」

  「自卑?」嚴齊咀嚼著這兩個子,有些無法相信。

  「我娘從小就把她當男孩養,讓她沒有機會學習到姑娘家會的東西,別說琴棋書畫了,她恐怕是連舉止說話都沒有姑娘家該有的樣子。」

  「這有什麼關係?那就是她的真性情。」嚴齊不解。

  「你是這樣想,但她可不是。她其實很在意這點的,她常常感慨她連針線都不會拿,就算想幫你做件衣衫都沒辦法。」余閱手上的扇子沒停,專心地控制火候。

  「我怎麼都不知道?」他還以為她很樂意扮男裝的。

  「你從沒有仔仔細細瞭解過她對不對?」余閱問。

  嚴齊眼眸微瞇。「余閱,你把你心裡想說的都說出來吧,不要有任何顧忌。」

  余閱點頭。「其實大姊從小就喜歡你,只是她一直壓抑著那份感情不敢去面對,尤其在看見你對大小姐的迷戀時,她一心想要讓你幸福,她從來不曾替自己設想過。」

  聽到她從小就喜歡他,嚴齊除了心酸還有強烈的不捨。「這就是她要當紅娘的理由?」

  「我想,因為她對自己沒有把握。大小姐不但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舉手投足更是令每個男人瘋狂,那時的你,眼睛只看得見大小姐的身影,她怎麼可能敢想到自己。她可是為了讓你開心,才努力撮合你和大小姐。」

  嚴齊沉默不語,陷入那年少的回憶裡。

  「她大概沒想到會弄巧成拙吧?拉你去和大小姐私會,結果換來一場毒打,更造就日後這樣局面。她看似很精明,其實她笨得可以,做事莽莽撞撞,常常以自己的方式在思考,腦袋就是轉不過來。」

  嚴齊點頭,有著認同。「沒錯,她就是這樣,老是讓人擔心她。身手沒我好,身體也沒我壯,偏偏什麼事都要擋在我的面前:她明明不想當個男人,偏偏又硬逼自己當個男人。」

  「嚴大哥,你總算更瞭解我大姊了。」余恩眸底有著淡淡欣喜。

  「我好像很差勁,以前把她當兄弟,之後又……」

  看著嚴齊的吞吐,余閱明白是什麼事。

  「其實我早就知道,她的春藥是你解的。」

  嚴齊挑眉,很訝異。「你知道?」

  「別那麼訝異,那時我好歹也是在藥鋪裡做事,老師傅明明說要三天才能解,我大姊卻在隔天就沒有發病的症狀,這點觀察的能耐我還有的。」

  余閱在隔天心焦如焚的回家,才發覺余恩已經沒事,他心知肚明卻什麼都沒說也沒問。

  嚴齊有些羞赧地想起了當時的情形。「我跟恩兒還以為天衣無縫。」

  「我本來是樂見其成的,有你照顧大姊,她總算可以有個美好的歸屬。但沒想到那根本是個錯誤,那陣子你幾乎對她冷淡到像是陌生人,早知道我那晚就不該讓你們獨處的。」晴天朗朗,余閱抬眼看了一下天際,希望事情很快就能如這蔚藍晴天。

  「你那晚是故意避開的?」嚴齊有股雲開見月的清明。

  「要不,你以為我會讓你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而且還在我大姊中了春藥時?」

  嚴齊有著慘笑。「你放心把恩兒交給我?」

  「我要是不放心,早在大通鋪那時,你堅持要睡中間,我就會堅決反對到底了。」

  「所以你早就看出,其實我很早就很在意恩兒了?」原來余閱早就什麼都看透,反而是他自己陷在五里霧當中。

  「我那時還小,不是很確定,我只知道你常常會對我有莫名的怒意,像是我不小心撞見了我大姊洗澡,或者要給她安慰抱了抱她……」余閱話沒有說得很明白,但也夠明白了。

  嚴齊自以為做事沉穩,情緒不顯於色,沒想到一切都落入余閱的眼裡。

  「都是我的錯,那時的恩兒在我眼裡的確像是個陌生人,我一下子無法適應身為姑娘的她,更不知道在那樣的關係之後該拿她怎麼辦,我的心很雜很亂,我想她也不願意我再提起那件難堪的事,所以才會變成那樣。」

  看來當局者迷,他曾經因為和余恩發生關係,所以躲避她、忽略她,卻在不知不覺中傷害了她。

  「你沒看到她那時候眼巴巴看著你的樣子,我這個局外人看得都心碎,很想拿斧頭一把敲醒你。但感情的事,我這外人又使不上力,總不能強押著你娶她吧?」余閱說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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