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樂於如此,不需再承擔感情的負累與牽絆,那太沉重,而這樣的方式,令她安心、自在,沒有任何的負擔。
有時她會去修車廠找他,但很少,多半是他晚上休息時到她住處居多,除非必要,他們幾乎不一同出入公共場合,沒有撞見熟人的機會——基本上,她也不認為有必要嚷得人盡皆知。
對他的事,她知道得不多,大部分是不經意由旁人口中而來,例如還在交往時聽關梓群說,偶爾去修車廠時聽小顧、阿國說。他從不談自己,她也從沒想過要去問。
這天晚上,歡愛過後昏昏欲睡,枕邊人啃咬裸肩,很惡質地纏鬧,不讓她好好睡。
「關梓齊,我警告你,再咬我打掉你的門牙。」被鬧得很火,無法安心培養睡意,倦累的女人狠戾威脅。
「有種妳打。」習慣了在床上被「殘暴」對待,他完全不以為意,咬咬咬,一路沿著頸項,舔咬嫩唇、哼笑逗弄。
這人屬狗的嗎?這麼愛咬人。
忍無可忍,她翻身壓住他,報復地用力回吻,故意咬傷他的唇。
要咬大家就來咬個夠!
關梓齊只是挑了下眉,任她為所欲為。
待她快意收手,他舔抿嘴角破皮的傷口,不經心地隨口一問:「有人知道妳這一面嗎?」
「哪一面?」睡眠不足,火氣很大。
「SM女王。」談天氣似的,閒閒道。
「你怎麼不說是你討打?」每次都一副欠人蹂躪的犯賤嘴臉,她還跟他客氣嗎?
關梓齊盯著天花板沉思,好一會兒,像是沉痛地頓悟了什麼人生大道理——「禮義廉恥不是人人都有的。」
曹品婕險些被他的結論氣炸心肺。「最好那四個字你有!」
「所以我們算半斤八兩?一個王八一個綠豆?」
「誰跟你王八綠豆!」自己賤骨頭,不要把她算進去。
「妳真難伺候。」他像看什麼頑劣孩童似的,拍拍頭安撫她,那態度又惹毛了她。
「關、梓、齊!」抓來他的手,咬上一圈齒印。
「請問現在是誰屬狗?」這懸案懸很久了,大家今天就來把它一次解決。
她張口,發現無話可駁,忿忿然閉上嘴巴。
「很好,還知道反省。」
她抬眼,瞥視他唇畔不減的笑意。「你心情很好?」面對她的壞脾氣,一點都不受影響。
「看情形,應該比妳好一點。」關梓齊摟回她,漫不經心地拋出幾句:「喂,笨女人,想吼就吼,想叫就叫,又不是沒見識過妳的潑婦本性,壓抑什麼?跟我裝客氣也不會變成淑女。」
什麼意思?暗指她是瘋婆子嗎?
不爽之餘,她聽出端倪。
他是不是——知道她心情很煩,今晚才會故意處處挑惹,讓她發洩出來?
她承認自己今晚算是無理取鬧了,最近工作壓力好大,有時回到家,累得連話都不想說,難免情緒煩躁,卻不知道能跟誰傾訴。
她不說,他卻像是什麼都瞭解,當她什麼都不想說時,只會默默地伸手抱住她,陪在她身邊。
每回歡愛過後,他從不曾背身而去,總會將她摟在懷中好久好久,也許吻吻她、也許親暱地碰碰她、也許什麼都不做,只是將她護在最貼近心口的地方。
明明不是情人,舉動卻似情人般溫存。明明存在的只是肉體關係,他卻從來不會讓她覺得自己只是洩慾對象。
她得承認,這男人雖然口德差勁,但心思卻是比誰都細膩。
「關梓齊,我心情不好。」第一次,主動向他傾訴。「最近工作上遇到一些很棘手的事,所以才會把情緒帶回來。」
「明天假日,一起出去走走。」
「不行,有個案子後天要開庭,我要……」她的職業哪分什麼假日,官司只論輸贏,不等人的。
「沒人問妳意見。」
「……」怎麼會覺得這個霸道惡質的男人體貼呢?她剛才是瘋了才會跟他說那麼多!
第六章 貼心
任曹品婕想破頭,怎麼也猜想不到,他會帶她來釣魚!是真的釣魚,拿著長長的魚竿,放長線底下有魚餌的那種釣魚。如果他帶她去籃球場玩鬥牛、去有辣妹的撞球場、甚至去飆車,而且是有下注的那種,她都不意外,而且也做好心理準備了,卻怎麼也沒想到,他會帶她來釣魚!
有沒有搞錯?這是一名據說曾經年少荒唐,抽煙、蹺課什麼都來,打起架來以一敵十、威風凜凜,並且讓小顧和阿國崇拜到一塌糊塗,酷帥得不像話的人嗎?這麼文靜優雅的形象不適合他,OK?!
「閉上妳的嘴巴。」他沒好氣地道,作勢要拿魚餌來塞她的嘴。
她拍開他的手,笑鬧了一陣子,才認真釣起魚來。
她湊在一旁看。「你到底會不會呀?」極度質疑。
「比妳會一點。」
嘖,這人非得如此爛個性,三兩句就刺她一下嗎?好好講話會死啊?
她咬了他肩頭一記、「最好是會,要是讓我吃不到魚,我就吃你。」
他斜眼瞥她。「果然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我能要求留個全屍嗎?」
什麼話,說得像是她有多性飢渴!她明明沒那個意思,他偏要想得很淫穢!
她暗捏他腰側。「我、才、二、十、九!」
睜眼說瞎話。「我二十六了,據說某人『虛長』我四歲。」會不會算術啊她!強烈質疑她文憑是用錢買來的。
「你年初,我年尾生,只差三歲多一點!」生日沒到,一切都不算數。
嘖,女人!一扯到年齡就斤斤計較,尤其是年近三十的女人,一到這個階段就個個忘記算術,數字抵死不再往上加。
「是是是,妳要說十九我也信。」他難得好度量,不與她爭辯,任她去沉緬十年前的青春貌美。
一來一往,拌嘴互鬥,渾然不覺時光流逝。
熏風煦煦吹來,今天的陽光並不烈,暖暖的,很舒服,也吹得曹品婕昏懶欲眠,之後的記憶漸漸模糊,完全睡倒在他身上。
凝視枕在他腿上恬然沉睡的容顏,他放柔了神情,輕喃:「笨蛋,我一點都不在乎妳大我幾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