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又以為你在幹什麼?下次少幫她做這種無聊的事。」不是月老就不要企圖管人家的姻緣事。
「不這樣……她怎麼去找你?」聽說他這個弟弟很冷酷地對人家視若無睹啊!
「不需要。」找他做什麼?分了就是分了,他不是會三心二意的人。
「你真的已經……不在乎她了嗎?」每天看她那樣失魂落魄,實在很不忍心啊!
「要你多事!關梓群,我警告你,不准再插手,我的事情我自己會處理。」不待對方回應,他俐落地切斷通話,回身見她正站在他身後,欲言又止。
「梓齊——」
「還有什麼問題嗎?」平淡客套的口氣,沒有任何情緒起伏。
原來,這就是他對待陌生人的態度,客客氣氣,不摻雜任何私人情緒。面對這樣的他,她還能說什麼?
她好懷念,以前那個說話耍賤帶刺的他……
她不應聲,他轉身走開。
現在的他,已不會再為她等待……她心房又是一陣酸。
肩膀讓人輕拍兩下,她回身,見小顧一臉同情。
「我沒事。」她牽強一笑,拒絕被安慰。
「老大他……」小顧沉吟了下。「他太愛妳,所以傷得很重,妳要給他一點時間復原,重新找回愛妳的信心。」
她懂,再久她都願意等,但——她真的等得到嗎?多怕他真絕了心要割捨,不再留戀……
「其實,真正沒信心的人,應該是我吧!」她苦笑。連她都不知道,她有哪一點值得他為她付出那麼深重的感情。
「那,我來幫妳恢復一點信心吧!」小顧湊近她耳邊,神秘兮兮地說:「妳知道為什麼我一見面就喊妳嫂仔嗎?我再神通廣大,總不可能一眼就知道妳是老大藏在心裡的那個人吧?」
「咦?」對厚!關梓群是用皮肉痛換來的領悟,那他又是怎麼看穿的?
「就是有一次啊,老大要從隨身的皮夾裡抽出證件時,不小心掉出一張照片,被我看到了。妳想想看,有什麼原因,會把一個女孩子的照片隨身帶著,可是又不是很招搖地放在最醒目的地方,而是收在證件後面?」
當然是悄悄藏著,心酸愛著,無法宣之以口的那種人。
「既然不能示人,那為什麼還要藏得那麼辛苦?直接丟掉不是更快?所以我才會想,那個人一定藏在他心底很深很深的地方,不能讓人知道,也沒有辦法瀟灑地丟開。那麼心酸煎熬的心情,如果不是非常地愛,還有什麼理由解釋?」
呵,是啊!他曾經那麼愛她,她為什麼要灰心?就算他累了,不想再愛了,那也無所謂呀,換她來愛,他能堅持,她當然也可以!
「現在問題是……」她苦笑。「我要到哪裡找下一部車來讓他修?」
「不用找。」小顧朝不遠處使了個眼神,收到訊號的阿國,丟開扳手,湊到關梓齊身邊。
「老大,告訴你一件事,千萬要冷靜,不能扁我。那個……我這學期的英文好像又在被當邊緣了,再這樣下去,我會延畢啦!」
「……我真的很不想附和小顧的話。」無奈現實逼迫,有人確實腦殘。
「老大好沒同情心。」阿國抽泣地吸吸鼻子。
「要是真的被當掉,信不信我的拳頭更沒同情心?」關梓齊涼涼威脅。同一個學分修三年修不過,還有沒有比他更離譜的?
「曹姊救命,妳英文強不強?快救我——」阿國扯開嗓門哀喚。
「啊,可以呀!」柳暗花明,她連聲應允。
關梓齊再蠢也曉得自己中了什麼招。這群人夠了沒有?
他冷冷起身,不發一語地往外頭走。
就……這樣?!本以為他會發個飆還是瞪兩眼之類的,伹——什麼都沒有。
這樣完全無所謂、壓根兒不在乎的態度,反而讓身後三個人愣住,面面相覷。
她極度地,感到惶恐不安。
他真的……對她絲毫情緒都沒有了嗎?
*** *** ***
她真的天天來,他也真的天天視若無睹。
她要教阿國英文,他隨便她;她要每日待到半夜,也任她去,他忙他的事情,不會趕人,也不會多說什麼,她的存在對他絲毫不受影響。
她說車子有問題,待得太晚,技巧地請他送她回去,他卻面無表情地回她:「我不是誰都可以載。」
然後找出計程車行的電話,要小顧替她叫車、記車牌,仁至義盡。
再然後——
「梓齊,我餓了。」她鼓起勇氣邀他吃宵夜,放軟了聲音,想起從認識到現在,她從沒對他撒過嬌……
阿國也夠識相,為了給他們製造機會獨處,早早就溜了。
關掉所有的電燈開關,他拉下鐵門,頭也沒回地念出一串數字:「2882-5252。」
他居然給她披薩店的電話!平平的口氣,一點都不像在開玩笑。
見他真要離去,她急喊:「你——不陪我吃嗎?」
「我只和女朋友吃宵夜。」淡然丟下一句,套上安全帽,長腿跨上機車,絕塵而去,不曾猶豫,不曾回頭,乾淨俐落。
她呆立在原處,良久、良久。
他……真的當她是沒有任何關係的人了……
她拚命想挽回,他一次次淡漠回應,以行動告訴她,一切真的過去了,他不會回頭,也沒有理由回頭。
她如果夠識相,就該懂他的暗示,放過彼此,別再來打擾他,可是……
每當她這麼想時,另一道聲音便會同時告訴她,他為她承受的,不只這些,他撐得過來,不曾有過一句怨言,她又怎麼能因為一點挫折就放棄?
一直以來,都是他在付出,他堅持了那麼久,而她卻從來沒有為他們的感情做過什麼,現在也該換她來努力、堅持了,因為她知道,一旦她放棄,就真的是結束了……
她不捨得,放棄他。
於是,隔日她換了個方式,攜來宵夜,這還是她第一次特地為他準備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