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麼,她的腦海裡滿滿都是他的樣子,就連鼻息中也充斥著他的氣味。
她原以為自己極欲將他的影像自記憶中剔除,但到頭來,他卻反而根深柢固地深植 在她心底……她該不是愛上了那個強要了她身子,還不時冷言相譏的男人吧?
不,他只當她是俘虜、是暖床的工具、是卑微的遼國女人……他一點都不愛她,而 且也永遠不會愛她……愛?她竟然奢望他給她「愛」?她是哪條筋不對了?
想到這裡,她不覺心痛起來。
魚是不能愛上鳥的,因為它不能在天上飛。
她不能對他有一絲一毫的情悻,否則到最後只會害苦自己。
「安蘇姑娘。」門外的守衛低聲喊道。
她沒回答,只是一徑沉默地坐在床沿。
「將軍請你準備一下,我們要拔營了。」
她一怔。
拔營?格日勒要離開赤塔城,也就是說他即將要去征討下一座城池?
下一座城池……喔,不,他的下一座城池不就是呼倫城嗎!?
她之所以在赤塔城攔截他,就是怕他氣勢如虹,一路直打呼倫城,而現在她最怕的 事終於要發生了……她的父親和家人都在呼倫城,如果格日勒攻克呼倫城的話,她身為 遼國大將的父親該是如何的下場?
父親常說軍人要死在戰場上才算死得其所,可想而知,即使是抱病出征,他也絕不 會躺在床上等著格日勒攻進將軍府。
到最後,縱使是格日勒不殺他,他也必定會走上慢郁而亡的路。
不,她一定要想辦法阻止格日勒前往呼倫城,不管用什麼方法,她絕對都不能讓他 上呼倫城去。
照蒼狼軍的速度估算,從赤塔城拔營整軍,再通過沙漠抵達呼倫城,最快也要十天 半個月;這段日子,她非得想出辦法不可。
隨便收拾了兩件衣服,安蘇即隨著門外的守衛到達整軍的地點。
校場上一片寂靜,氣氛詭異到極點。
望著眼前不過數百的蒼狼軍,安蘇竟然一陣膽寒。
他們露出野獸般可怕的眼神,那種因戰意而熾烈燃燒的殺氣,讓見過不少戰陣的她 頭一次感到自己的渺小。
格日勒威武地騎在他的駿馬上,神情亦是嚴肅。
見安蘇已經被帶到,他振臂一揮,調轉馬頭朝城門前進。
這時,帶她來的守衛牽來了一匹馬,「安蘇姑娘,請上馬。」
她毫不猶豫,也容不得她猶豫地跨上馬背。
輕踢馬腹,她順服地尾隨著格日勒。
近城門處,百姓夾道送行,也是靜默無聲。
就這樣,蒼狼軍離開了這個待了十來日的赤塔城。
第五章
蒼狼軍一出赤塔城就馬不停蹄地朝呼倫城前進,前三日甚至夜不搭營,以天為帳地 露宿荒漠。
這種艱難的情況下,安蘇未曾見過任何人露出不滿,更甚是疲倦的樣子,他們聽候 軍令毫無異議,對格日勒下達的命令除了「是」還是「是」。
難怪蒼狼軍所向披靡,沒有攻不下的城池,亦沒有擊不垮的敵人。
想著,她更是憂心起呼倫城的父親及二娘他們了。
第四日,格日勒下令紮營,蒼狼軍遂迅速地在一處平漠上搭起帳子。
入夜,格日勒從議事帳回到了主帳,而安蘇早被安責在他的帳子裡。
進入帳中,見她早已睡沉,他不覺放輕了動作,生怕驚醒她似的。
他輕悄地坐在她身邊,就著微弱的光源端詳著她略顯風霜的臉龐,她的臉雖被大漠 強勁的風沙刮傷,卻猶然掩不住她天生的麗質。
自從在赤塔城的那一夜之後,他已經很久沒碰過她了,儘管腦子有點渾沌,但他的 身體卻因她而呈現著極度亢奮的狀態。
他伸出手,輕輕地撫過她微微脫皮的臉頰。
「嗯?」她猛地驚醒,一臉驚懼地瞪著他。
他不發一語地盯著她,眼中閃著出征前那種可怕的光芒。
「你要……」她想質問他,但他未給她任何機會。
他撲倒她,瞬間便封堵住她欲啟的雙唇。
「唔!」她振臂掙扎,但他卻輕而易舉地攫住了她揮動的雙手。
安蘇驚悸地看著近在眼前的他,腦海中浮現的是那天被他強佔時的恐怖畫面。
驀地,一波驚恐的浪潮朝她襲來,轉瞬便將她淹沒在水面之下……格日勒騰出手撬 開她緊閉的唇,強悍地將舌尖探入她頑抗的口中,他在她嘴裡翻騰著,像是急欲挑起她 一絲絲的情慾似的。
她捍拒著他的索求,表現出一副毫無感受的模樣。
他離開她的唇,微慍地盯著身下的她,「不喜歡?」
她別過臉,冷哼一記。
「安蘇,」他端過她的臉,冷笑著:「在你殺我之前,我會將你調教成一個真正的 女人。」
安蘇臉色緋紅,眼尾也泛著淚光,似乎已經受不住這樣的「煎熬」……「呃,」她 低吼一聲,倏地抓住他的腰際。
他原以為她想採取主動,不料她卻一腳踢開他,而手中不知何時已握著一柄鋒利的 短刃。
覷見那柄短刃,他下意識地往腰間一摸,這才發現腰間的短刃已經被她摸走。
「別逼我!」安蘇淚流不止地瞪著他,握刀的雙手亦不住顫抖著。
看見倔強而高傲的她流下淚水,他先是錯愕,旋即又哼然一笑,「你以為你殺得了 我?」
安蘇抽噎著,「我……我是殺不了你……」
他不把她手中的短刃放在眼裡,再度挪動欺近。
「不!」她尖叫一聲,刀口一轉地向著自己的頸子,「你再逼我,我……我死給你 看!」雖然庭訓不許她自盡,但眼下的狀況,她實在是忍無可忍了。
他眉頭一挑,微有疑懼,忽又想起她提過庭訓之事。「你不會自盡的……」說著, 他迅速向她逼近。
情急之下,安蘇振臂揮刀,想也未想地往自己的心口刺下……「安蘇!」格日勒料 不到她會當真,當下不加思索地伸出了手,猛地握住那柄離她心臟只有兩根手指頭寬的 短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