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記憶中的母親不是這種人啊!她一直很遺憾沒生女兒,希望他盡快娶個老婆,讓她當女兒疼,沒理由會虐待媳婦。
「小甜,你跟我媽相處上沒問題吧?」
「會有什麼問題?」不是她自誇,她的人際關係一向很好,雖然不敢說交友滿天下,但絕對不樹敵。
「小蜜說,你上了一天班已經夠累了,回到家,媽又拖你進廚房,一待就是兩個小時,懷疑你們有婆媳問題,要我注意點。」
田甜翻了個白眼。「小蜜就愛胡思亂想,你別跟著她起舞。」
「但如果你既要上班又得做家事,真的太累,我可以跟媽說一聲,請個傭人回家幫忙,讓你們倆輕鬆一點。」
「哪怕你找個五星級飯店的大廚來,媽也不會把家傳食譜教給對方的。我總覺得,她是故意、而且很急迫地想把你喜歡吃的菜色都教會我,以便我能把你照顧得更好。」
「什麼意思?」她說的每一個字他都懂,但合起來他就不明白了。
「就是……你有沒有發現,媽有點不太對勁,她像被什麼東西追趕著,很著急要完成某些事。」
他現在相信田蜜所謂的婆媳問題了。「也就是說,你跟媽在一起,壓力很大。」
「我是有壓力,但重點不在這裡。」她敲一下他的頭。「你不要被小蜜影響,有先入為主的偏見好嗎?我的意思是……舉個例子,前些時候你被冤枉殺人,一般人遇到這種事,哪還會有心情籌備婚禮,當時我也跟媽說過,不如等你忙完再結婚,但媽執意如期舉行婚禮,她很堅決,態度強硬到讓我有點訝異。」
「因為我是九代單傳嘛!媽緊張我的婚事也很正常。」
「真這麼簡單?」
「不然會有多複雜?」
「我覺得媽有事瞞著我們。正是這件事讓媽急著給你娶老婆,又填鴨似地教我一堆做菜的手法。」
「現在是你想太多了,聰明的小姐。」他笑著指指她的頭。「剛才是誰叫我別鑽牛角尖的,同樣的話奉送給你。」
「你怎麼就不相信……」她話還沒說完,他的手機響了。
「不好意思。」他接了手機,臉色頓黯。「有案子了,我要出去,你先睡,不用等我。」遺憾啊!他本來想今晚好好跟她溫存一番的,這些該死的罪犯,就不能讓他清閒幾天?!
她點頭,幫他取來外出的衣物。「你忙吧!不過有空時記得跟媽聊一下,我真的覺得她心裡有事。」
「知道了。」他嘴上這麼說,心裡沒太在意;只記得出門前先狠狠吻她一遍,稍滅一下慾火再說。
只是他忽略了一件事,一個人的精神和體力是有限的,當他全部奉獻在工作上時,勢必要犧牲其他部分。
第七章
深夜十一點,柳家——
柳母已經睡了,田甜也在房裡會周公,只有可憐的柳懾被田蜜纏著,繼續講他經歷過的刑案實錄。
每次他講到緊張處,田蜜都會低聲驚呼,不時加一句:哇,姊夫,你好神勇。姊夫,你好厲害。姊夫,你很像超人耶……等等等。
田蜜的讚美辭曾經讓柳懾的男性自尊獲得極大滿足,但再多的驕傲也抵不過極度疲累時的一頓好覺。
柳懾有些後悔為什麼要答應田甜,在休假時講故事給田蜜聽。以他當刑警的忙碌,加上那超級負責任的個性,他一個月頂多兩天假,遇到大案子,在警局裡窩上三、五天也是常有的事。
他應該請同事再錄一堆刑案故事讓田蜜自己回家聽的,何必浪費自己的休假跟她講故事呢?這樣的假期……哎,比他上班時還累。
「小蜜……」他講得喉嚨都啞了。「很晚了,剩下的故事改天再說好不好?我累了。」
「不要嘛!」田蜜拉著他的手撒嬌。「你起碼把這個故事講完,把人家的好奇心吊在半空中很不道德的。」
柳懾長歎口氣。「不過是一些犯罪經歷,你去看電視也有一堆啊!何必非要我講不可。」
「電視上演的都嘛是假的,哪比得上你說的緊張刺激?」
「小蜜……」他搔搔頭。「或許你覺得我說的破案經過很刺激,你聽得很過癮。但我還是要說,每一宗犯罪都是錯誤而且殘忍的,在這裡頭不存在所謂的英雄,犯罪純粹是人性黑暗面的呈現,你最好不要太沉迷於這種東西。」
她撇了撇嘴。「我只是喜歡聽故事而已,有這麼嚴重嗎?」
「問題是,它們不是單純的故事,是現實。裡頭的每一個人都真實存在,你只想到刑警推理案件、追捕嫌犯時的刺激,有沒有想過受害者的恐懼跟他們家屬的悲慟?」
「可是那些事已經發生了,再害怕、傷心也改變不了事實。警察能做的就是收拾善後,難道你們還能預防犯罪?」
「當然不可能。」
「那不就得了,與其去追悔已發生的事,不如放眼未來。」她笑著。「你告訴我這些故事,我再去跟其他人說,讓大家都知道做錯事是要付出代價的,就會有更多人明白做事之前要三思而後行。這樣也可以降低犯罪率,一舉數得,有什麼不好?」
他不自在地扭動身子,不管田甜怎麼勸他將田蜜當妹妹,安心接受田蜜的撒嬌,他就是無法習慣和不是自己親人的女孩太過親密。
「你的口才很好。」她實在纏得太緊了,他只好跳到另一張沙發上坐。「我不認同你的想法,可惜我說不出反駁的理由。你想聽故事,OK。可也得給我一點休息時間,我從下班就一直給你講到現在,我……」
「阿懾。」田甜打著哈欠走出臥室。「士衷找你。」她把他的手機遞給他。
柳懾把手機留在臥室充電了,所以鄭士衷打電話過來,直接吵醒了田甜。
柳懾接過手機,聽了片刻,臉色一沉。
「小甜,局裡有事,我要過去一趟。」說著,他抓起車鑰匙就要準備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