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你是全心全意在幫他求情?」黑眸瞇起,冷厲的眸光夾帶一絲妒意。「為你那個無緣的新郎……或者該說他是你的青梅竹馬?」
駱睿智那個該死的敗家小子,憑什麼能得到她的「愛護」!
「不是這樣……」
她想解釋,他冷眼睨她。「父債子償,天經地義,或許……我會殺了他。」
「不可以!」她驚的瞪大眼。「你不能殺他,而且他父親還沒死,為什麼要他背負當年的血債?」
「所以——」她焦急的模樣,令他大感不悅。「你的意思是,我應該殺他父親,不應該殺他?」
冷嵬岳怒睇著她。是他太有自信,以為像駱睿智那種敗家子,她絕看不上眼,論外貌、魅力,他比駱睿智強上百倍,所以她定會死心蹋地追隨他?
可,當他嚇唬她要殺駱睿智,向來冷靜的她,卻一臉焦急……
他匆略了她和駱睿智認識了十多年,一年放一些感情,十多年來心上的情,放上天秤,也得好幾個砝碼,才能與之相抗衡。
所以,她對駱睿智其實有情……也有愛?
在他猜測的當下,心間已落下一顆未爆彈,只要她給他一個肯定的答案,炸彈就會隨時引爆。
「我不要你殺任何人。」她堅定的道:「殺人是犯法的……」
「原來你也懂殺人是犯法——」
他想問她和駱睿智之間的情感濃到什麼程度,但念頭一轉,他在乎這些做什麼?眼前,他的首要任務是報仇,其他的,都可以不用在乎,包括……她。
不管她說什麼,他總有辦法拿她養父的事堵她的嘴。
金曉丹輕歎了聲。
她知道,若走法律途徑,那件事過了十七年,又是在國外,他沒辦法讓她養父和駱叔認當年的罪,所以他一定會私下採取報仇行動,但他柯沒有想過,一旦殺了人,犯罪被關,他的人生就毀了,若逃走,他會成為通緝犯的——
不管是被抓或逃走,她都不願……
她不要他親手毀掉自己的人生,也不願他……離開她。
「如果我養父和駱叔他們願意向你賠罪,你會放過他們嗎?」明知道以養父的個性,絕不會低頭向人認錯,但如果這麼做能化解雙方的仇恨,她一定會盡力勸說。
她的提問,令他嗤之以鼻。「你問我父母吧!如果他們點頭說好,我沒意見。」
睨她,他的臉色冷沉得嚇人。
金曉丹無力的望著他。
「你如果殺了我養父和駱叔,那你和當年的他們有何差別?他們都有孩子,孩子失去父親的痛,你應該比誰都能夠體會。」
深知叫他馬上放手是不可能,她只能和他以事論事,希望他多想想,事不三思,終會後悔。
話語甫落,他冷峻的臉匆的逼近她,三秒後,他嘴角揚起冷笑。
「你說的沒錯。」挑眉,他嘴角的冷笑加深。「為了和當年他們的所做所為有一點點區別,我不會讓他們的孩子失去父親,反過來……我會讓他們失去孩子。」
「他們兩個過了十七年的榮華富貴生活,就算馬上讓他們死,也沒什麼好遺憾的,說不定有糖尿病和高血壓的金永健還會默默感激我,提前結束他那一條爛命,讓他免於忍受病發時的折磨痛苦。」
冷嵬岳眸光陰冷,續道:「我要讓他們在死前承受喪子之痛,讓他們下輩子在自責和懊惱中度過。」
「所以你真的要殺駱睿智?」
「時候未到。」
她一臉納悶望著他,她真的不懂他,唯一懂得的是,他的腦袋裡,只有仇恨兩個字。
也許他想做之事令人髮指,只是,她卻對他感到心疼,他十歲就承受失去雙親的痛,也從那時候起,日日夜夜都活在仇恨之中。
一個人,十七年都活在仇恨中,沒有笑容、沒有快樂……雖然十七年來她也過著同樣的生活,但至少,她過得平靜,而他……
「我要殺駱睿智那小子,你很捨不得?」眸光瞇起,他審視她臉上的神情。
「我不要你殺任何人。」她再度重申。「如果一定要有人死,你才會罷手,那麼,我的命給你!」
「你的命,不是早就在我手中了嗎?」他面有慍色。「如果你是金永健的親生女兒,不用你要求,我自然會殺你,可惜你不是——你的命,沒有你自己想像中值錢!」
怒氣騰騰轉身走出小木屋,他氣她,在他和她說了那些殘忍往事之後,她非但沒和他同仇敵愾站在同一陣線,還拿自己的愚孝護著金家和駱家——
他也氣自己,他一定是瘋了,才會掏心挖肺告訴她那件往事。
吹口哨,喚來他的座騎,摸著黑色駿馬,冷沉聲音揚起,對著還愣杵在屋裡的金曉丹喊話——
「如果你不想走路下山,馬上出來。」
聽到他的話,金曉丹緩緩走出。
她向來冰霜冷然的臉上,明顯多了一股哀傷的神情,他的心口揪疼了下,方纔,他說的話傷了她?
濃眉一蹙,他想伸手拉她,但想到方纔她護衛金家和駱睿智的堅定立場,甫伸出的手,握成拳頭狀,硬是縮了回來。
「你先走吧,我想自己走路下山。」語畢,她低首轉身,忍住胸口滿載的哀傷,獨自往山下走去。
望著她踽踽獨行的落寞哀傷背影,冷嵬岳怔愣之餘,低咆:「回來!」
他相信她聽得到他的聲音,只是,她依舊腳步未停,對他的喊話置若罔聞。
「金曉丹,我叫你回來!」
這該死的女人,她知不知道從這裡走路下山要幾個鐘頭?知不知道只要她一個不小心走錯路,腳步隨時都可能踩空摔落斷崖——
「金曉丹——該死的!」
躍上馬,他騎馬至她身邊,命令的口吻再度揚起:「上來。」
「讓我自己走一走,好嗎?」
她繼續往前走,三分鐘後,他跟上。「我再給你一次機會。」
「我可以自己走。」
篤定的話語一出,冷嵬岳怒睇她一眼,拉扯韁繩,兩腳夾著馬腹,頭也不回的策馬奔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