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太田叫她瑪麗亞,海織立刻知道她的身份,原來這名美麗而又有著知性美的外國女子就是荒川隼的前女友。
「隼,你剛才做了一件很不專業的事情喔!」瑪麗亞嫣然一笑。
荒川隼看著她,沒有搭腔。分手後的兩年,他們不曾見面,也不曾打聽過彼此的消息,真沒想到她會在這兒出現。
「瑪麗亞,妳也看得出他是故意的對吧?」對於瑪麗亞的出現,太田的反應比荒川隼還激烈。
「呃,我……」海織覺得這兒沒有她介入的餘地,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走開。「我去幫小笠原老師整理東西。」說著,她轉身就要離開。
「海織,」荒川隼忽地拉住她,「整理完來找我。」
海織怔愣了一下,訥訥地應了聲,「噢。」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瑪麗亞臉上有著一抹驚奇。「隼,你戀愛了?」
「唔。」他沒有否認。
「是很認真的那種戀愛嗎?」她笑問著。
他微頓,「我每次的戀愛都很認真。」
瑪麗亞優雅地微笑著,「看來你現在已經懂得怎麼去愛一個女人了。」她意味深長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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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荒川隼送海織回家時,都沒提到瑪麗亞,而她也沒有多問什麼。
當一個人對一件事情什麼都不提時,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他真的不在乎,另一種則是他真的很在乎。
他是屬於前者還是後者呢?她不敢想,也不敢問,有時什麼都不知道才是一種福。
聯展結束後的翌日,荒川隼在家裡休息,而海織則照常上班;近午時分,有人來公司找她。
「遠山,外找!」隨著同事的叫喊,她下意識地往門口一看--
瑪麗亞?
沒錯,站在門口的女人就是昨天出現在後台的瑪麗亞,只是她為什麼來找她?她的腦海裡瞬間浮現出許多連續劇的「精采畫面」--
「請妳離開他。」
「請妳將他還給我……」
「我還愛著他,我不能沒有他。」
而最糟糕的結局還有一種,那就是「請成全我們,我已經有了他的骨肉」。
「她找妳做什麼?」小笠原挨近她問道。
她搖搖頭,「不知道。」
小笠原同仇敵愾地說道:「要是她給妳下馬威,千萬別認輸。」
她淡淡一笑,沒有響應。放下手邊工作,她不安地走向門口--
「妳好。」瑪麗亞依舊優雅,「沒打擾到妳吧?」
她搖搖頭,「也快到休息時間了。」說著的同時,她瞥見瑪麗亞身後帶著一個約莫兩、三歲的混血男童。
「他是誰?」難道最糟的一種狀況就快被她碰上了嗎?
瑪麗亞似乎看出她眼底的疑惑,旋即一笑,「他是我兒子,我幫他取了一個日本名字叫隼太郎。」
「隼太郎?」海織的腦袋轟隆隆地一聲巨響。是了,一定是這樣的……
「遠山小姐?」瑪麗亞笑睇著她。
她回過神,決定正視問題。「瑪麗亞小姐,妳今天來應該是為了隼的事吧?」
瑪麗亞眨眨眼睛,「我只是來看看隼現在的女朋友是個什麼樣的人罷了。」
瑪麗亞的自信讓她看來像個名正言順的大老婆,而她的怯懦則讓她像個沒有立場的小情婦;明知道他和瑪麗亞的關係已經結束,但她還是在意瑪麗亞的出現,尤其是她身後那個叫隼太郎的混血男童。
「沒什麼事了,再見。」瑪麗亞抱起男童,旋身就要離去。
「瑪麗亞小姐,」海織突然喚住了她。「他是隼的孩子嗎?」她可以不問,可以當一切都沒發生,可是她還是問了。
瑪麗亞微愣。
「我和隼早在兩年前就沒有關係了。」她沒有回答,像是要海織自己去猜似的。
望著瑪麗亞修長的身影消失在走道盡頭,海織的心也跟著一陣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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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約定下班後要到荒川隼家吃火鍋,但海織卻臨時反悔了。
在知道他和瑪麗亞有著一個孩子後,她已經無法再若無其事地面對他;男人與女人之間的感情說盡就盡,但骨肉連心的感情卻永不會斷的。
雖然瑪麗亞並沒有要她讓步的意思,但她們母子倆的出現卻已經造成她心靈上極大的負擔。
她不想介入這樣的關係之中,一點都不想。
這一個多月的時間,她已經圓了她十幾年來的夢想,如果她不貪心的話,其實這也夠了。
再說,她不是從一開始就不抱奢望的嗎?心裡當然難免會有期待,但她並沒有那種非得到什麼的希冀。
荒川隼是一個活在頂峰的人,他所處的世界耀眼而璀璨,平凡的她能吸引他多久呢?新鮮感褪去後,她能忍受他的情感冷卻嗎?
在他的世界裡淨是美得可以用鑽石來形容的優秀女性,看慣了鑽石的他或許會對一顆石頭產生好奇,甚至拿來把玩一下;在他把玩的當下,他是真的很認真、很專注,但石頭就是石頭,永遠不像鑽石那樣保值或吸引人。
她不奢求,因為她只是一顆石頭。
只是石頭也是有感覺的,她寧可在他還要她的這時選擇悄然離去,也不願有一天黯然地被他離棄。
也許她不該留下來,也許她該遵守約定回老家去,也許她不該作那種隨他回巴黎去的美夢……
反正她的夢想已經實現了,她不只見到了她所崇拜的荒川隼,還跟他擁有了一段美好的回憶;做人不該貪心,這樣的眷顧對她來說已經夠了。
她不能再見他,也不能再見小笠原老師,因為小笠原老師一定不准她就這樣放棄。為了能走得乾乾脆脆,她決定立刻就走。
雖然離她和父親約定的日期還有兩個月,但現在的她已經對這個城市沒有留戀了。
她回到房裡收拾了一些衣物,摘下牆上那張在河口湖拍攝的大型宣傳海報,還有他送給她的絕版人偶,然後簡單地寫了兩封信,一封給他、一封給小笠原。
她行囊簡單地走出了這個住了近兩年的住處,黯然地將膠水未乾的兩封信丟入住處附近的郵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