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因為等不到海織,又找不到人,荒川隼一晚上氣得失眠。
翌日早上,他打電話到公司找人,卻反而被小笠原追著要人。
「我以為她和你兩人世界已經快樂得忘了要上班了呢!」
「她沒去上班?」他一怔。
「我也覺得奇怪,她從來不會這樣莫名其妙不上班的,打電話去她那兒也沒人接……」知道海織並未在荒川隼家過夜,小笠原不禁開始慌了。「她沒說要去哪兒嗎?」
「沒有。」電話中,荒川隼的聲調也緊張起來。「這傢伙究竟跑哪兒去了?l」
「她不會憑空消失的……」小笠原喃喃自語。突然,她想起了一件事,「啊!會不會是……」
「是什麼?」他心焦如焚。
「昨天那位叫瑪麗亞的小姐來找過海織,會不會跟她有關?」
「瑪麗亞找過海織?」她找海織做什麼?她又跟海織說了什麼?海織的失蹤跟她有關嗎?一瞬間,他的腦袋被成堆糾纏在一起的問號給填滿。
「荒川,」小笠原提議著:「不如我們再找找,一有消息就馬上聯絡,你說好不好?」
這也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嗯,那就這麼說定了。」
掛斷電話,他的心情沉甸甸地,什麼都無法思索,什麼都無法去做。
她在哪裡?為什麼她的離去及失蹤連一點前兆都沒有?
他能怎麼找海織呢?她的世界單純到幾乎可說是單調,隨便都能猜到她會去的地方,而當這些地方都沒有她的蹤跡時,那就代表她真的在這茫茫人海中消失了。
********
第二天午後,荒川隼接到了小笠原打來的電話。
「海織寄信到公司給我,說她回熊本去了。」
「熊本?」他一震。
她回熊本做什麼?就算回去省親也要跟他說一聲啊!
「嗯,她說她要辭職回老家去當上班族……」說著,她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對了,她有一封信是要給你的,你要不要過來拿?」
他微怔,隨即口氣肅凝地說道:「念給我聽。」
小笠原一愣,「什麼?」
「我說念給我聽,現在!」他語氣急躁地催促。
小笠原雖然猶豫,卻還是依他要求的做了。快速看完了信,她慌亂地叫嚷著:「什麼?她要……」
「要什麼?」電話彼端的荒川隼已經按捺不住地吼了起來。
「她說瑪麗亞替你生了一個叫隼太郎的男孩,她不希望她的存在影響了你的抉擇,所以決定回老家去過平靜的日子,然後在家裡的安排下相親、結婚、生子,平平凡凡地過一生……」其實後面這些都是小笠原自己加上去的,反正他沒親眼看見,她就乾脆把事情講得非常嚴重。
果然,她這一招立即見效。
「相親結婚!?」荒川隼暴跳如雷,「她發什麼神經?我怎麼可能會跟瑪麗亞有小孩?她老家在哪裡?」
小笠原慢條斯理地說道:「你真的沒跟那位瑪麗亞小姐生下一個叫隼太郎的孩子?」
「廢話!」他氣極敗壞吼道,「有沒有小孩,我會不知道嗎?別岔開話題,她家在哪裡?」
小小捉弄了他一下,小笠原這才甘心告訴他海織老家所在。「她住在熊本市一個叫泉村的地方,聽她說那邊挺鄉下的,只要問起姓遠山的自衛官住哪,人家就會告訴你的。」
「知道了。」他連句謝謝或再見都沒說就掛斷了電話。
抓起外套穿上、將皮夾往口袋裡一塞,他一刻都不遲疑地往門口沖。一開門,站在門外正要按門鈴的瑪麗亞一臉驚訝。
「你家真難找……」她微笑著說,「是太田告訴我你住在這裡的。」
瑪麗亞突然出現在他家門口,他心裡難免訝異,不過瑪麗亞挑在這種時候來,有點像是自投羅網……
「為什麼告訴海織說我們有小孩?」他一臉肅然地質問。
她微微一愣,旋即掩嘴而笑,「那位小姐當真了?」
「她不只當真,還一聲不吭地就離開東京,說是要成全我們。」
「噢?」她有點不好意思,「我沒想到她會這樣,我只是想惡作劇害你們吵一下……」事情變成這樣,她還真是難辭其咎。
他微慍道,「惡作劇?」
「嗯,」她點點頭,「在聯展後台看見你們時,我心裡真有點……應該是不滿吧?」
「不滿?」他疑惑地覷著她。
「是呀,因為隼已經變成一個溫柔的男人了。」她唇邊漾著一抹恬淡的笑意,「是她改變了你吧?」
他沒有搭腔,算是默認了。
「我想整你一下,所以帶著朋友的孩子冒充是你的孩子騙她,我真的不是惡意的。」她瞇起眼睛一笑,「你不會怪我吧?」
他懊惱地揪著眉心,不知該作何響應。
「唉……」他無奈地喟歎一聲,「算是我欠妳的吧!」
「那我們現在扯平啦!」她爽朗地笑道:「快去把她追回來吧!」
「唔。」他關上門,轉身像風似的奔去。
「隼!」瑪麗亞突然喚住他。
他急急地停下腳步,「嗯?」
「要幸福唷!」她衷心地祝福他。
他撇唇一笑,誠摯地道:「妳也是。」
終曲
對於女兒突然從東京回來,遠山信夫可說是疑雲滿腹,不過他就像所有沉默的父親一樣,什麼都沒問。
海織回來後經常望著她牆上的海報發呆,彷似還在緬懷著她在東京的那些日子……
也是,放棄自己的理想不是件容易的事,尤其她就跟他一樣,都是那種鎖定目標就不輕易更改或放棄的個性。
不過認真說來,她這次一聲不響地回來還真可疑。平時要她回來得三催四請加威脅利誘,約定之期漸漸接近時還故意不接家裡電話,不然就是借口拖延留在東京的時間,怎麼這會兒卻自己認命地跑回來了?
難道是在東京出了什麼事、受了什麼傷害嗎?
他越想越頭痛,連眉頭部揪緊了。海織是他心愛的小女兒,他從不捨得讓她吃苦受委屈,而這也是他當初堅決反對她只身前往東京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