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她能說她從無爭寵之意嗎?她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委身為妾。
裘冉兒原是一方霸主裘家莊莊主最寵愛的女兒,上有七名兄長獨生她一女,當年已婚配世家子弟,但是為了明王而和家人撕破臉,再無往來的下嫁於他。
她思爹想娘卻再也回不去了,沒臉見對她期望甚深的親人,她一直以為明王並無妻室,獨身一人,殊不知他不僅早已成親,甚至也有侍妾數名。
懊悔之際也無從回頭,同時又得知懷有身孕,在丈夫的百般深情下她只有忍受,認命地當他的妾。
「王爺,你還不至於老邁到昏庸愚昧的地步吧!由著你的小妾枕邊細語就忘了公正,琳兒可是好人家出身的千金小姐,你可別讓她受了委屈。」
面對王妃的咄咄逼人,明王有些頭痛地撫著額。「蟬妹,你就讓我好好問個明白,我才好作定奪。」
一聲蟬妹軟化了張靜蟬的戾氣,年紀一大把了忽地染上些少女嬌羞。「好,請王爺為琳兒作主。」
她還是對丈夫有情,想將最好的一面展現在他面前,盼他憐惜。
「塵兒,你也瞧見王妃的退讓了,為了不讓為父難做人,你就勉為其難的收了琳兒,別再僵持不下了。」他總要賣王妃一個面子。
腰骨挺直的趙玉塵不為所動。「那請爹問問玉琳表妹,若我不是小王爺,她是否可委屈為妾?」
「咦,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若她執意要嫁,那麼請爹另立世子,孩兒將搬出王府獨立生活,以賣菜維生。」不支府裡一文錢,甘為平民。
「什麼?!」
喊得最大聲的不是明王,而是匆忙由廳後奔出的張玉琳,她一臉震驚的失了血色,不敢相信耳朵聽見的話。
她愛他的俊,更愛他身份所帶來的富貴,她已經準備好當一個少王妃了,姑母親口允諾要讓她掌握大權,現下又為何會突然生變?
什麼賣菜維生,堂堂的小王爺何需做那種卑下的事兒,一想到若無華服錦食,她身子不由得顫抖,沒了尊貴的地位誰還要嫁他呀!
「琳兒,本王問你,你是否非小王爺不嫁?」兒子要他問他就問。
「如果他是小王爺當然要嫁,可是……」她猶豫地看了趙玉塵一眼,吞吞吐吐未再言語。
「他毀了你的清白就該負起責任,不管他是不是小王爺,本王一定命令他納你為妾,再將他逐出王府自立門戶。」他自是嘴上說說,並不當真,用以試探她罷了。
「啊!逐出王府……嗯,我要再考慮考慮,其實仔細想想不過是誤會一場,我……」沒必要小題大做。
姐兒愛俏也要考慮吃不吃得好,叫她提籃賣菜哪有可能,打死她都不做。
「琳兒。」
「嗄?」誰叫她?
張玉琳抬起頭,但見兄長一臉陰沉的從姑母身後走向她。
「王爺,妹妹是被玉塵表弟的侵犯給嚇傻了,所以語無倫次,顛三倒四,女子首重貞節,她不嫁小王爺還能嫁給誰,白玉已染瑕了呀!」這個蠢蛋,居然自斷後路。
「大哥……」她不想去賣菜啦!當個粗鄙的俗婦。
張廣遠輕掐了她一下,要她少開尊口。「王爺,失貞的女子自古以來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是自盡,一是遁入空門,您忍心毀她一生?」
什麼,自盡?遁入空門?張玉琳雙目一睜,驚得說不出話來。
「這……」唉!差點就能了結此事了。
「王爺,不要說我這做姑母的存著私心,當年你硬要側王妃入門時也曾說過,一龍當配雙鳳,如今你不想自食其言吧!」
「啊!這個……」明王又低咳了幾聲,胸悶得很,妻子的逼迫讓他毫無尊嚴。「塵兒,你就……」
「等一下,王爺,能容我說一句話嗎?」始終未開口的綠柳輕啟丹唇。
「你是……」他想了一下才想起她是誰,「你是塵兒的媳婦兒。」
「是的,王爺,」她一福身,表示對長輩的敬意。
嗯!國色天香,進退得宜,難怪兒子為她著迷。「你有什麼話要說?」
「柳兒僭越了。」她行了行禮,又道:「與其在此爭執不下,不然請穩婆來瞧瞧表妹,若她仍是完璧之身,此事便不用再提,反之,就算夫君不肯認帳也不行,柳兒願求去以迫夫君認了表妹。」
「娘子……」趙玉塵一驚,怒色滿面地難以諒解她驟下的豪賭。
萬一張玉琳早非處子之身,他豈不是失了妻子又得被迫迎娶不愛的女子?
「唔!你的提議甚有見地,來人呀!給我找個穩婆來……」好個才智過人的女子,竟想出這解決之道。
明王喊著要找穩婆,滿臉漲紅的張玉琳氣惱地站出來。
「不用找了,我和小王爺之間是清白的,他只是見我扭了腳才扶我一把,再無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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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死人、氣死人,真是功虧一簣,明明眼看著就要水到渠成了,偏偏又被壞了好事,讓他百般算計全落了空,錯走一步棋。
早知道就先找個人幫妹妹破身,這樣趙玉塵想賴也賴不掉,緊咬著他不放非逼他認帳,那他才有法子佈局。
可是這丫頭也太沉不住氣了,居然跳出來澄清兩人並無曖昧,讓王爺、姑母反過來責怪他胡鬧,昔日刻意塑造的好印象毀於一旦。
她要是肯忍一忍,多堅持個半刻,他定會以「無由受二次辱」為由拒絕,她急個什麼勁,真是沒腦子的蠢貨。
「你呀你,天生沒有王妃命,我都安排得差不多了,卻叫你一手給弄擰。」她比傻子還傻,空長了一顆草包腦袋。
平白挨罵的張玉琳很不服氣。「他要去賣菜耶!難道要我提著菜籃跟著一起在市集上吆喝嗎?」
「你蠢呀!他堂堂一個小王爺怎麼可能去賣菜,就算他肯,老王爺會同意嗎?」他鐵定第一個反對。
「可是王爺說要逐他出家門……」她氣弱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