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她會變成這樣?」大海相當納悶。
「你知道她多少事情?」淺見反問,恐怕他是全不知情吧?!
果然,大海一逕搖頭。
「那麼恕我無可奉告,以我的身份實在不便透露,最好還是由小夜子親自告訴你吧。」淺見歉然一笑。
他在說天方夜譚嗎?想要接近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小夜子已經非常艱難,更別說從惜話如金的小夜子口中得知事情始末,大海才不會傻得去碰釘子!
大海的心思,淺見可窺知一二,故在離去前推他一把。
「如果小夜子能像你一樣忘記過去,我相信她可以當個正常的女孩、過正常的生活。」
小夜子的過去有那麼悲慘嗎?難怪她的笛聲如此哀怨!大海的惻隱之心全被勾起,混雜了好奇、同情與心痛,他實在很想幫助小夜子。
不管小夜子的過去如何,她的人生才剛要展開,實在不該輕易糟蹋呀。
既然他這條命是小夜子救回來的,他也應該做點什麼來報答她,反正一時之間記憶也不會突然恢復,根本無處可去的他待在這裡也沒事做。
就當是他好管閒事吧,大海下定決心,他要改變小夜子,讓她重拾笑顏。
冷漠陰鬱的小夜子與熱情開朗的茉莉是一對奇異的組合,個性完全南轅北轍的她們意外地十分合拍,相處自然融洽,對彼此的瞭解信任亦深。
所以想要瞭解與接近小夜子,首先要做的便是得到小夜子的親信──小野茉莉的配合與幫忙。
「很多天都沒聽到水無月小姐的笛聲了,她還好嗎?」在花園中找到茉莉的大海,假裝巧合遇上與她閒聊。
「小姐很好,她只是躲在房中不想出來而已。」茉莉一邊愉快地哼歌,一邊採摘薰衣草。
「你待在水無月家很久了嗎?」他幫忙提著籃子。
「差不多有十年了。」她俯身剪下一株薰衣草放入籃子,微偏頭睨著他笑問︰「大海先生是想要關心我,還是小姐?」
看來粗枝大葉的茉莉其實相當細心,已猜出了他背後的動機。
「淺見醫師把水無月小姐的病情告訴了我,我知道她其實沒生病。」大海也只好打開天窗說亮話。
果然是淺見的傑作!茉莉糾正。「心靈創傷其實比起身體的傷害,遠遠來得嚴重,亦更難痊癒。」
「我想幫助水無月小姐,雖然可能有點不自量力,但是我真的希望能幫助她擺脫心魔。」大海非常誠懇。
讓他接近小姐真的好嗎?茉莉也有她的顧慮。「大海先生的好意我明白了,但是……」
「你放心,我只是純粹想要報答水無月小姐,並沒其他非分之想。」大海表明態度,並從衣領中取出銀煉,輕撫著鑽戒再三保證。「而且我相信有人在等著我回去,所以在我還沒恢復記憶,弄清自己身份前,我會很守分寸。」
他堅定剛毅的俊臉在陽光下閃閃發光,茉莉直覺相信他可以改變小姐,而他亦不像是個會玩弄別人感情的男人。
只是她唯一擔心的是,萬一小姐情不自禁愛上他,屆時不能抽身的人可是小夜子,小姐最終還是會受到傷害,很有可能弄巧成拙,事情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茉莉突然噗哧地笑了出來,這麼不乾脆還真不像她的個性,如果小姐能愛上他也許不是壞事,起碼小姐懂得去愛,不再自我封閉。
畢竟沒有愛的人生實在太乏味了,縱使付出的代價可能不小,但總好過白活一回吧!
伸手遮擋刺眼陽光,茉莉抬頭看著藍天白雲,在太陽見證下,兩人達成某種共識。
「水無月小姐,我是大海,可以進來嗎?」小夜子還沒來得及回應,大海已推門而入。
半躺在籐制的貴妃椅上,不情不願從書本抬起頭的小夜子,面無表情盯著這名不速之客。
「你精神不錯嘛。」大海大剌剌地靠近小夜子,給她一個讓人如沐春風的笑容。「自那天昏倒以後都沒再聽到你的笛聲,還以為你的情況很差。」
其實是不想招惹他,小夜子才故意不吹奏笛子!
刻意躲開他刺目的俊容,小夜子低垂羽睫,冷聲道謝。「那天,謝謝你。」
「不用客氣,其實要道謝的人應該是我,你不只救了我一命,還讓我住下來休養,一直受到關照的人可是我。」
聒噪不休一向是女人的專利,可是面對「守口如瓶」的小夜子,大海只好想辦法找話題聊了。
「我可以直接叫你的名字嗎?」雙手插入褲袋,大海俯首打量沒多大反應的她。
雖不大情願,小夜子卻找不到拒絕的借口,只好禮貌性地點頭贊同。
唉!她好像很勉強呢!不過大海才不管那麼多,繼續厚著臉皮自話自說。「小夜子,是個很好的名字……」
他到底來做什麼?小夜子皺眉,逕自在心中納悶,真希望他能快點離開,當然她心裡的真正想法,半點也沒表露出來。
「整天待在房間裡,你不悶嗎?」大海終於導入正題。「我們一起出去走走吧。」
大海靜待回音,可是小夜子過了許久也沒半點反應,他只好單膝跪在地上,對著出神的她呼喚。「小夜子?」
他剛剛說了什麼嗎?閃了神的小夜子根本沒聽進半句,突然近在咫尺的俊臉更把她嚇一跳,她慌忙往後靠。
不過小夜子驚訝的表現,也只是瞳孔放大再收縮而已,在大海眼裡,小夜子是不慌不忙地與他拉開距離。
「這裡的風景很美麗,來,我們去沙灘走走。」他站直身子,朝她伸出手。
不動如山的小夜子盯著他伸出來的大掌,完全沒有把手交給他的意思,亦沒有抬頭看他,她一直瞧著那只陌生的厚大手掌,感到不明所以。
「如果你身體還太虛弱,走不動的話,那我來抱你。」語出驚人的大海,果真二話不說抱起她。
結結實實被他突兀的舉止嚇得驚惶失色,小夜子差點尖叫出來,她冰冷的花容終於起了變化,本來如一池死水般平靜無波的眸子盈滿驚嚇,而雪白的臉兒則罕見地泛起一絲紅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