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慢慢消化下他的話後,方若海又問:「所以你意思是……你最近要開一間舞蹈教室?」
「是啊。本來是打算你畢業後,讓你有個發展的平台,不過既然你有打算去考匈牙利國家芭蕾舞團,那我想我也許得登報,開始招募舞蹈老師了,要不然等教室開幕了,卻沒半個老師可教課,那就有趣了。」
「你……你那間舞路教室是為我開的?」天啊,這和中樂透一樣讓人驚喜。
「是呀。」
「為什麼?」
「不為什麼,只因為……」他那雙幽黑的瞳眸,有著深深的愛戀。「你喜歡跳舞。」他低沉的嗓音,如美酒般地醇厚醉人。
「你……」紅唇張了又閉,閉了又張,想說些什麼,卻又找不到適當的言詞,於是,她主動送上自己的唇,學著他吻她的方式,進行一個神聖的接吻儀式。
噢,她就說他是個值得愛的男人嘛,先前爸爸還擔心呢。
片刻,方若海捨不得地結束這個吻,貼著他的唇輕聲道:「我不考了我不考了,我要和你一起經營舞蹈教室。」他心思這麼細密,又如此體貼,早已為她想到未來的出路,她又何必堅持一定要考進匈牙利國家芭蕾舞團呢?
舞團再好,也不敵他對她的好啊。
「不去考不覺可惜嗎?那可是你的夢想。」他很矛盾,不希望她考進去,又不願她為他放棄夢想。愛一個人,都是如此嗎?
以前和芸心在一起時,兩人年紀都還輕,沒想過這麼多問題。現在,他在若海身上,體驗到的是另一種愛情。這是用芸心的離開,所換來的成長吧?
「是夢想沒錯,但是……你比較重要啊。」她望進他漆黑的瞳眸。
你比較重要啊……這話嵌進他心扉,填進了他之前留下的傷痕裡,細細密密,把時常裂開的舊傷口,補得完好無缺。
林凡緊緊擁住她,像抱著全世界最珍貴的寶物一樣,緊緊地,但力道卻恰到好處,沒弄疼她。
「還好,今夜我來了……」他熱熱的氣息,噴在她白皙的頸項上,她覺得癢癢的、暖暖的,很微妙的感覺。
因為他來了,他才知道他對她有多重要。
「還好,今夜你來了……」她笑得嬌美、幸福。
因為他來了,她才知道他對她有多珍惜。
「找時間跟我過去教室和設計師討論裝潢的相關細節?」他擁著她,腳步慢慢移、慢慢移,在原地畫出小圈圈。
「好啊,我也可以順便看看教室地點在哪。」她跟著他,腳步慢慢點、慢慢點,像在跳著華爾滋。
「你知道那裡,就是深深的花店。」
「咦?花店?」
「她把花店搬到台中,原來的店面出租,我就租了下來。」
「那你花店工作不就沒了?」
「是啊,我連研究室的工作也沒了,以後就得靠你跳舞來養我囉!」他難得開玩笑。
「好哇好哇,我很樂意養你呢。」一二三、一二三,她枕在他肩窩,跟著他的拍子。這支舞,是她習舞以來,舞步最簡單的,卻也是讓她最驕傲、最滿意的一支舞。
「是嗎?」他笑開懷,因她的反應。須臾,他才想起他一直忘了問的事,「若海……」
「嗯?」她微瞇雙眸,繼續跟著他腳下的律動,而他的心跳聲,就是最好的舞曲。她喟歎一聲,原來幸福是這種滋味啊。
「你父親知道我們現在的關係嗎?」他可沒忘記她是他的「人質」,他必須將她送回她父親身邊。只是他總覺得怪,為什麼方士均給了他玉墜後,並不急著要他放了她?
父親……啊!死了死了死了啦!她是有讓爸爸知道她和林凡的感情慢慢在滋長,卻沒透露滋長的「程度」。不過,她現在擔心的不是爸爸知道她和林凡關係後的反應,而是……她是不是該讓林凡知道她對他的感情,是從她國中畢業那年就開始的了?
她是不是該告訴他,其實他們以前就認識?
她是不是也該讓他知道,他的同學是她的堂哥?
是該讓他知道啊,畢竟她愛他,他也愛她,相愛的兩人,不該對彼此隱藏什麼秘密的,是吧?
但,她要怎麼開口?
老實告訴他,她建議他綁架她的事,爸爸知情?
老實告訴他,她建議他綁架她的事,只是為了能讓自己更近一步接近他?
老實告訴他,她為了多與他親近,要爸爸故意拖延交出玉墜的時間?
老實告訴他,這麼多年來,她一直從國智堂哥身上打聽他的消息?
若全告訴他,他會怎麼想?氣她騙他?還是不與她計較?
方若海停下腳步,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他……知道,我有告訴他了。」她訥訥開口,心底有著莫名的擔憂。
「他能認同我們的感情?」
「他啊……他不太干涉我的感情,他說只要我喜歡就好。」
「這樣啊,我以為他會反對呢。」林凡想起第一次見到方士均的情況。那時,為了拿到那個玉墜,他對方士均說話的語氣並不是太好。
欸,世事真難料,可不是?當時的他,又怎會想到後來會愛上人家的女兒?
「為什麼要反對?你那麼優秀,他沒理由反對我和你在一起。」
「我優秀?」揚起濃眉,他的語氣有些自嘲,「我啊,現在連一份正當的工作都沒有,哪算得上優秀。我連心愛的女人都保不住……」他沒忘記芸心的爸媽後來有多怨他,他也沒忘記自己的雙親後來有多怪他,像他這種人,算什麼優秀?
「那都過去了,都過去了,你別再自責。」方若海揉揉他皺起的眉頭,為他心疼。「唔,對了,你剛說研究室的工作沒了,花店的工作也沒了,為什麼會這樣?還有花店為什麼要搬到台中?」
「嗯……」他抬眼看了看夜空,不答反問:「我最近總在想,證明亦辰的身份是殷昊,這到底是不是一件好事?」
月光照亮他仰起的臉,從她的角度看過去,視線正好落在月光未能灑上,他帶陰影的側臉。「怎會這麼想?」她發現無論哪個角度看他,他都是這樣迷惑著她的人、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