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個妹妹,也曾有個未婚妻,是以他一個大男人,不會不懂女性生理的變化。只是要對一個只能算得上是陌生人的女孩開口這等事,總還是不適宜,偏偏反應看來不錯的她,在這時候卻又變得遲鈍。
「咦?」方若海對上他的冷顏,卻發現他頰邊有抹可疑的紅暈。他怎知道她是生理痛?
「要、不、要?」再這樣下去,他恐怕會顏面神經失調。
「要要要,當然要。那就麻煩你了!」她說話的同時,唇畔帶起兩朵嬌艷的笑花。
林凡現在才發現她笑起來時,小小的梨渦若隱若現,很可愛。他睇著她那春暖花開的笑顏,心底又滑過一抹異樣的情緒。而那情緒……教他不安。
原來方纔他的不安,就是因為心底那股異樣的情緒?
垂眸,避開那讓他不安的笑臉,他旋過身子。
須臾,喉頭又逸出今天以來不知是第幾次的輕歎後,他淡淡開口:「躺著,等我回來。」話落,修長的雙腿跟著往前移動。
而他身後那躺在沙發上的女人,只是靜靜睇著他頎長的身影,直到被那扇開了又關上的大門阻隔了她落在他背影的視線後,方若海才喃喃開口:「等我回來,等我回來……我可以把這句話當成是你對我的承諾嗎?」
其實,我一直都在等待,等待有一天,也許我們還能相遇。而今,我們相遇了,卻已不再是等待這般單純的問題了……
第三章
方若海從衣櫃上面把旅行箱拿下來,然後開始收拾一些平日用得上的生活用品和換洗衣物。
想起這段日子要和林凡生活在一起,她掩不住欣喜,雀躍的心情全寫在臉上。但一想起他啊,也免不了想起昨晚發生的糗事。
後來,他真的幫她帶回止痛藥,還帶了六包衛生棉,五包是日用的,另一包是夜用的。她知道他細心,卻沒想到他會細膩到這般地步。一般的男人呀,要他們幫女人買衛生棉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更別說是一次買六包。
糗的是,她後來開始跑廁所,加上遲遲未見紅,所以早上先到醫院看過醫生後,才進學校。
醫生的診斷是腸胃發炎,開了三天份的藥給她。
當她一聽到是腸胃發炎時,真想一頭鑽進地洞裡,雖然林凡不在身旁,並不知道這情況,但昨晚她的窘樣畢竟全讓他看透了呀!
她知道他其實也很尷尬,光是從他臉上那可疑的紅暈就能知道。若是讓他知道昨晚她的不舒服是因為腸胃發炎,而不是她自以為是的生理期……他會很生氣很生氣吧?
她不怕他生氣,但怕他不理她。好不容易才有這樣的機會可以讓她親近他,她才不會笨到老實招認呢!
又疊了幾件衣服收進旅行箱後,她打算先到醫院去找爸爸,卻在踏出房門時,見到方士均走進自家大門。
「爸——」一見到方士均,她親匿地衝上前去抱住他。
「若海?!你你你……你被放回來了?」方士均驚訝地盯著賴在身上的女兒,見她完好,原先皺起的眉頭才舒緩開來。
「嘻!我沒有被綁架啦!」方若海勾住父親的手臂,朝客廳的沙發移動。
「但是昨天傍晚有通電話,說……」方士均和女兒一同落坐。
「那是我叫林凡打的,綁架也是我說的。」她笑臉盈盈,像是很得意自己的傑作。
「你……你叫他打的?」厚重的鏡片下,周圍布著細紋的雙眼透露著訝異與不信。
「嗯嗯,我叫他打的。」
「你在搞什麼呀?」
「呵!」瞧見父親目瞪口呆的表情,方若海頑皮地笑著。「別緊張嘛,我慢慢說給你聽啊。」她閒適地把頭顱枕在方士均的左肩上,像個孩子般撒嬌。
「爸,你記不記得有一年暑假,你和台灣神經外科醫學會的團隊一起到美國參加一場研究會議?」她抬眸盯著父親花白的鬢角。
林凡若到了爸爸這個年紀時,鬢角也會灰白白的嗎?
「記得呀!但這和你被綁架有關係嗎?」方士均推推老花眼鏡。他發現自己是愈來愈不懂這個女兒了,雖然深知她個性活潑,卻也猜不到她幹嘛要林凡打電話來騙說她被綁架?
話又說回來,她哪時認識林凡的?
「嗯……」她低垂螓首,咬咬唇後才緩緩開口:「那個暑假你讓我到大伯家住了兩個月,我在那裡認識了林凡,他是國智堂哥的高中同學。他常常去找國智堂哥,所以我常常見到他。就從那時開始,我……我喜歡上他了。」現在面對的畢竟是自己的父親,她到底還是會有些不好意思。
「喜……喜歡他?!」方士均原本略呈疲態的臉部,登時變得精神許多。「那時你才幾歲?」
「當時他大學剛畢業,我剛參加完國中畢業典禮。」
「國中畢業?才十幾歲的年紀懂得喜歡是什麼嗎?」方士均揉揉眉心,這樣的訊息讓他太意外。
「一開始並不知道,以為自己對林凡的感情很單純,就像喜歡國智堂哥那樣的喜歡他。但後來我發現我會想念他、會嫉妒他的女朋友、會很想親近他……所以我知道我是喜歡他的。」憶起那年,方若海的唇畔漾開甜絲絲的笑花。
「你現在都大四了,隔了這麼多年,你還喜歡他?」
「嗯。」她朝父親用力點點頭。「我一直喜歡著他,沒有變過。」她態度堅定。
方士均盯著女兒。她那帶著羞赧的表情,還有那雙一提起林凡就變得異常晶亮的美眸,在在告訴他:她是認真的。
他向來疼她愛她寵她,但沒忘了教她是非對錯;他向來開通明理,但也不會事事都順她意。只是感情的事不是用是非對錯就能解決,也不是他明理就能讓女兒在愛情這條路上走得更為順暢。
他前幾天見過林凡,那個闖進他辦公室要他把玉墜交出的偉岸男人。
印象中,那男人面貌是好看的,但卻稍嫌孤傲了點。他沒有所謂的門當戶對這種要不得的觀念,但若海畢竟是自己唯一的女兒,他身為人父總是該幫她多注意一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