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煮了清粥小菜,然後他就生氣了。」她垂頭喪氣地道。
老杜興致勃勃的表情突然一僵。什麼東西?
「都是我的錯,明明這個星期都看見老闆習憤吃西式早餐,我竟然腦袋鬼打牆,還以為老閣會懷念傳統的中式早餐。」一切只能怪她自己笨,反應慢還雞婆多事。
當初她實在不應該貿貿然賭著一口火氣就跑下山的,她這麼鈍,也只有阿爸和山上的高麗菜不會嫌棄她。
可是如果她不來台北,難道要眼睜睜看著媽媽把阿爸僅有的一塊地賣掉,然後把錢拿去養那個小白臉……不,更慘的是他們已經正式結婚,她名義上還得叫那個人一聲叔叔。
不行!她死都不能讓這個殘酷的事實發生,只要能夠哄得老闆開心,讓善良卻單純可憐的阿爸能夠保住他最後的家園,就算要她做牛做馬還是餘生都爬著走,她也心甘情願!
「杜爺爺,我不能讓老闆繼續生氣下去了,萬一他要把我趕走怎麼辦?」她淚汪汪地望著老杜,懇求道:「這樣我阿爸和我就真的只能被迫賣掉梨山的家了……您可以教我該怎麼樣才能讓老闆心情變好嗎?」老杜滿臉同情,可是愛莫能助。「春梨小姐,你這可就問錯人了。」如果他知道該怎麼逗樂少爺,或是把他搞得氣急敗壞,還用得著成天擔心少爺會變成只會工作的機器人嗎?
話說回來,自從春梨小姐出現的這一個星期以來,少爺就變得有點不一樣……不,是很不一樣。
但少爺恐怕一時間承受不了這麼劇烈轉變的「打擊」吧?所以才會咆哮得像一隻內分絕失調的老虎。
戴春梨無言地看著老杜。
那現在怎麼辦?
通常老闆生氣,倒霉的就是員工,所以「盛世集團」台北總公司的一級主管統統得陪老闖加班開會到晚間十點。
這並不是少見的突發狀況,只是老闆的臉色難看對這麼可怕的地步,這還是史上頭一遭。
一級主管們不是沒被狠狠地釘過,但通常老闆只要冷冷地抬起一邊眉毛,淡淡地吐出一句:「你們腦袋長霉了嗎?」他們就知道老闆不高興了,大家的皮得繃緊一點。
可是今晚,勉強全身而退的一名老主管,在面白氣虛的走出會議室的剎那,直接要求同事送他去掛急診。
「我胸痛……心悸……手腳發麻……我想我應該是要中風了……」
「你也是嗎?我也是耶!」一名四十多歲的主管餘悸猶存的說。
「啊?我還以為只有我被嚇成這樣。」最近才升上來當投資部主管的年輕商業天才慶幸地望著老大哥們。
「你也是?可是我剛剛看你的表現還很鎮定啊,報告的時候連聲音都沒有發抖。」推廣部的女主管平常可是出了名的母老虎,此刻卻可憐得像落入水溝裡的湯姆貓。
「我才糗好不好?董事長問我杜拜的那個案子處理得怎麼樣了,我竟然結結巴巴回答不出來……天哪,那份報告我已經倒背如流了,可是他一個眼神掃來,我腦袋就為元全一片空白!」
「鎮定?我根本不知道我嘴巴一直動一直動,到底講了些什麼東西。」投資部主管顫抖地笑了起來。
「董事長今天心情是不是很壞?」老主管現在總算好一點了,因為他發現原來這群年經人的膽量也沒有比他好嘛。「你們誰給他惹麻煩了?」
「沒有哇。我的部門業績好到爆。」
「我們部門也是啊!」
「不是我們,那難道是國外分公司出了什麼麻煩嗎?」海外部主管迫不及待喊冤。
「才沒有,我們好得很,上個星期董事長還表揚過我們啊!」
「那到底是哪裡有毛病?」眾人面面相覷。
第4章(2)
──他到底是哪裡有毛病?
坐在會議室主位上的雷行雲。長指揉著眉心,疲倦地思考著相同的問題。
雖然他心低深處十分清楚問題究竟出在誰身上。
十分鐘後,法拉利停在「風起雲湧租書店」的店門外。
「可惡!我該拿那個女人怎麼辦?」雷行雲神情抑鬱地走到櫃檯前,臉色陰沉地吐出一聲咒罵。
不過一個星期,他的腦袋就像被下了蠱一樣。怎麼就是無法把她從腦中驅離出去。
「嘩!」陸豪傑眼珠子差點滾出來。「沒想到你也會罵髒話耶!好樣的,我還以為這輩子不可能從你嘴巴裡聽到跟『媽』字和『F』開開頭的詞了,沒想到在我有生之年居然還能等到這天?」
「我只有說『可惡』。」他冷冷地瞪了好友一眼。
縱使陸豪傑當年可是南北二路縱貫線的龍頭大哥,仍舊忍不住被這股殺氣騰騰的寒意凍傷。
「好啦、好啦,可是兄弟,早晚你必須要學會釋放你自己──」他掏出昨天新進的心靈濃湯第八集「釋放心靈史背秀」,語氣熱切的說:「雖然我才看到第二章,但是我覺得對人生非常有幫助,來,你可以看看第二章第七小段──喂喂?我還沒講完哪,你要去哪裡?」
「我頭痛。」雷行雲逕自走到免費提供飲品的吧檯,動手為自己斟了一大杯熱咖啡,在聞到巴西咖啡的香味時不禁皺了皺眉。「我上次拿來的黃金曼特寧豆子呢?」
「我收起來了。」提到這件事,陸豪傑就忍不住碎碎念:「我說雷老闆,我以為我個人已經夠阿沙力了,沒想到你比我還誇張,半磅四百五十塊的頂級巴西咖啡豆就很了不起了,你還自掏讓包拿半磅一千二的黃金曼特寧來,真不知道是誰還批評過我開這家店的方式簡直一點都沒有考慮過收支平衡?」
「書店開慕之後的經營我並沒有任何意見。」雷行雲啜飲了一口口感略酸的巴西咖啡,他從來不喜歡這種天然的果酸味。「但是至少要放我喜歡的兩種咖啡之一,否則我很難會有歸屬感。」
「屁啦!你最愛的是麝香貓咖啡豆和黃金曼特寧,我再怎麼把開店當找樂子也不能這樣玩法,我也是有理性的一面。」陸豪傑注視著他。「怎麼?心情不好啊?因為一個女人嗎?」哇,真想不到阿雷居然也有為悄苦惱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