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徐哉松遲疑的出聲。
光是要木頭裡的水分和空氣濕度平衡可用,鋸下來還得靜置約五到八年才能下刀,這是為了保護木頭不會因為繼續失去水分縮小,在琴身形成龜裂。雖說楓木和樅木都是他們威尼斯的莊園自己栽種,但是也得愛護這些材料。
邵司睿看了徐哉松一眼,「幹嘛?」
他心裡亂得很,這是頭一次坐在工作室裡不知道應該做什麼。
而煩亂的根源來自何處,他很清楚。
他就是不懂,為什麼花玲妤可以笑臉迎接其他學生,卻對他惡言相向?難道他會比別人差?
不公平!
為什麼對他這麼不公平,可以對別人笑,卻不能給他一個笑容?
他想看見她的笑容,那麼他的心情也會跟著好起來,但是她就是吝於對他露出笑容。
「不公平!」邵司睿生氣的放下刨刀,正在雕刻的琴身應聲碎裂。
「怎麼了?怎麼了?」徐哉松面露驚恐的問。
「沒事。」邵司睿看了徐哉松一眼,把碎裂的木材丟進垃圾桶,又繼續裝琴橋。
他怎麼說得出口?!
他,萬人迷邵司睿,為了一個不給他好臉色的女人生氣,這件事若是傳出去,教他的臉往哪裡擺?
還沒發現自己對花玲妤的注意力已經大過其他女人,邵司睿放下琴橋,沒理會不知所措的徐哉松,走到吧檯櫥櫃前,拿出最愛的麝香貓咖啡豆。
他將咖啡豆倒入研磨器磨成粉,放進蒸餾咖啡壺裡,點燃酒精燈,稍微移動酒精燈,控制溫度,希望藉著飄散在空氣裡的咖啡香安頓心神,降低煩亂。
徐哉松看見邵司睿嗅聞著麝香貓咖啡香,慢慢舒緩情緒,知道他有心事,卻不敢問出口,只好看他喝口開水,聞聞咖啡香,又煮第二杯麝香貓咖啡,品嚐咖啡的甘醇,再煮第三杯。
喝完咖啡後,邵司睿精神振奮的拍了拍手,拋開剛剛的滿腹辛酸。
「好了!工作!工作!」
徐哉松一頭霧水。「到底怎麼了?」
邵司睿一臉迷惘的轉頭看他,「沒有啊!」
「騙人!」徐哉松才不相信呢,跟在主子身邊這麼多年,他總是有話就說,有屁就放,如果不肯說,一定是什麼丟臉的事情,這更加深徐哉松想知道原委的慾望。
邵司睿才鬆懈的神經又因為徐哉松而緊繃,腦海裡閃過的是花玲妤對著其他人的笑語嫣然,還有與他的衝突……
他甩了甩頭,揚起自信的微笑。「我看起來像騙人嗎?」
「看起來像身心受創。」徐哉松直覺的回應。
邵司睿突然衝到他的面前,抓著他的肩膀,死命的搖晃,幾乎是爆怒的問道:「我哪裡像?!我這麼高,這麼帥,這麼有才華,只是不會開車而已,哪裡像身心受創?」
他快被那個女人搞到失控了!但他並未探究為何自己的情緒會如此輕易的被花玲妤挑動,只覺得自尊心受損。
這是他有生以來受到最大的一次挫折,比起被那個不近人情的老禿驢關在深山裡磨練成為男子漢的「道」,花玲妤不買他的帳這件事顯然打擊更大。
徐哉松連忙點頭,結巴的說:「對不起……主子,我錯了。」
邵司睿驚覺自己又失控了,趕緊放開徐哉松,鬆鬆領口,清清喉嚨。
「你要不要換個……教練?」徐哉松試探性的問。
「不可能!我跟那女人槓上了!非拿到駕照不可。」邵司睿說得咬牙切齒。
徐哉松聽到關鍵字,這才明瞭的點點頭。
原來如此啊!難怪他的情緒會這麼不穩,這面子大於一切的男人怎麼可能甘願栽在女人手上?
等等……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
「你的教練……是女人?」徐哉松神色怪異的問。
果然,邵司睿又抓狂的抓著他的肩膀,生氣的說:「在家裡不要跟我提到她!」
「我沒提啊!」徐哉松舉起雙手,做出投降狀,卻暗自決定要在邵司睿去上課的時候,躲在一旁偷看。
不搞清楚怎麼回事……太不甘願了!
*** *** ***
「我有個問題。」邵司睿開著車行駛在直線加速道上,不情願的聽到警告器發出聲響。
坐在副駕駛座的花玲妤看他一眼。
這兩天上課他挺乖的,學習的狀況也不錯,因此她的心情也很愉快。
「好,你問。」
他們難得的和平相處,兩天上課沒遲到加上努力學習,漸漸進入狀況的邵司睿讓她刮目相看。
他的學習能力還算不錯,會不想開車應該只是懶。她這麼想著。
「為什麼我老是壓到右邊的線?」邵司睿在平交道前停下來,等候通行。
花玲妤笑了笑,輕鬆的說:「因為我太重了,所以你老是壓到右邊的線。」
「好,那下次我把東西放在左邊好了。」邵司睿輕鬆的轉了個彎,沒發現她滑稽的表情。
眼前這個擁有好幾輛名車的男人對車子的瞭解怎麼那麼單純?花玲妤有些啼笑皆非,不知道應該怎麼回應他的冷笑話。
邵司睿思考著,覺得有些不對勁。「但是我的車子也常常載很多東西,為什麼不會偏一邊?」
「等你開到直線加速道,我再告訴你。」
望著邵司睿認真學習的側臉,花玲妤不由得微揚唇角,也許是第一印象太過強烈,使她對邵司睿多了一份不耐煩,但是經過這兩天的相處,她漸漸地對他改觀了,只是她還是下想太過親近他。
學生之於她,都是過客,不論是誰,一個月後他們拿到駕照,就再也不會回來了,也許有的學生會變成朋友,但是畢竟不多。
與其如此,不如盡本分教好學生,讓他們順利拿到駕照,就此一拍兩散,對她來說還比較輕鬆。
在直線加速前,她踩下煞車,並告訴他不會壓線的方法。
邵司睿聽話的照做,平安的過了直線加速道後,睨了她一眼,懷疑的說:「你剛剛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