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半掩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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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頁

 

  她是不是太大膽了?反正……反正他把她當小孩,所以……她就……

  尉遲昭楞了下,看著自己已經有些皺掉的衣袍,突然察覺,她今天好像老是這樣抓著他……他半旋過身,雖看不見她的表情,卻發現她一手緊抓著披風的襟口,而且有點在發抖……

  容湛語見他沒回應,剛好外面又打了個大響雷,就趕緊抓住機會用力哭道:「嗚嗚,我好怕打雷喔!你不要走嘛!」糟糕,真的變小孩了,好像有點賴皮……不管了!

  他仍是沒開口也沒反應,她只好繼續抽抽噎噎地啜泣,半晌,才聽到他隱約低低歎了口氣。

  真是……和她同在一間房,已是大大地違反禮教,這實在很不妥,但是……瞅著她紅紅的眼眶,和在抽搐的單薄肩膀,尉遲昭的堅持頓時軟化下來。

  將已經半濕的袍擺抽回來,他拉過一張紅木椅,背對著她坐下。

  「不要哭。我不走,就坐在這裡。」他輕啟唇瓣安撫。

  「嘻……」得逞了!

  「小十?」他偏過臉,覺得那聲音好奇怪。

  「嗚嗚……你不可以走喔,要坐在這裡陪我……」好險!

  他保證般柔聲道:「嗯,我不走。」

  容湛語看著他的背影,再撫著身上的大披風,聞到了兩者同樣的味道--屬於他的味道。

  乾乾淨淨,好聞極了。

  凝視著眼前的寬肩,無形中有某種異樣的吸引力,讓她忍不住輕輕地將額頭靠上去。

  身後突地傳來溫熱的感覺,尉遲昭微訝,面頰染上紅潮,差點就要站起,卻又聽到她開始哭泣。

  「嗚……我好怕,好恐怖喔……」她只是反覆著恐懼的字眼,還附帶幾次吸鼻聲。

  尉遲昭聞言,只得坐定。

  「不要哭……」他有些慌了,不知該如何應對。

  剛剛明明不是已經停止了,怎麼又流淚了呢……

  容湛語發覺自己整個身體都燙熟了-般,她的頭靠著他寬寬的背,只覺得好安心。

  可以聽到他呼吸的聲音耶……她稀奇地張大了眼睛,透過兩人間那小小的接觸,貪戀著他的每一絲氣息。

  他的髮絲弄得她有些癢,紅著臉,她偷偷地把他那烏黑的長髮捲繞在自己手上,然後再放開,滑膩的觸感殘留在掌心,讓她好捨不得鬆手……

  「小十……」她……在玩他的頭髮嗎?不曾與人如此接近過,發上傳遞而來的撫觸讓尉遲昭有些不習慣和坐立不安,但他也不好出言制止她,只好任其所為。

  幸好她穿著男裝,也沒人會看到,不然可真……

  「我沒有逛過市集,小時候光是要填飽肚子都好困難,別說是玩樂了……嗚嗚,你可不可帶我去?」她切切哀泣道。

  「咦?」怎麼……突然扯到逛市集?他這一猶豫,馬上又被她的哭聲給填進。

  「拜託嘛!我真的好想去玩喔……」

  「這……」聽她哭得快斷氣,他忙道:「好,我帶你去。」

  「還有戲曲……我也沒瞧過呢。好、好像很好看……嘔……」她這次哭得像是被口水嗆到要嘔吐。

  他沒辦法,「別哭……找到你親人前,要去哪,我都帶你去。」

  「真的?」她亮了眼,隨即又很快地裝可憐,「嗚……這可是你說的……」給她聽到就不能反悔了哦。

  「嗯,不要哭了。」他說得極柔,無半分虛假。

  背後的人總算稍稍平靜,他頰上有著熱熱的薄暈,所幸沒人看得到,只有他自己知曉。坐正盯著對面的窗口,只盼她早早休息,他才能起身。

  容湛語雀躍得幾乎要叫出聲,她好高興、好開心!

  他們還可以一起去看秀明山水、去吃好吃的酒樓,她還想做好多好多事……他要當她旅途上的伴侶,這樣她才不會孤單……她要做他的好朋友,她還想多認識他睇給他臉上從未拿下過的白紗,她微微失神。

  不知道……可不可以要求讓她看看他的樣子……

  她的心跳重疊了他的,她深吸了口氣,拉緊了身上的大披風包住自己,把他的味道小心翼翼地收藏在心底。

  不要緊的,她可以慢慢來,一點一點、一點一點地朝他接近……

  他們還有很多很多的時間……

  ☆★☆

  終於睡著了。

  尉遲昭微微側首,看見她靠著他的背均勻地吐息,就這樣……睡著了。

  濃密的長睫掩住了靈活的大眼,臉蛋紅潤潤的好像蘋果,柔軟的細發從歪掉的帽子裡跑了出來,黏附在他的衣服上,她還抓著披風一角,像是什麼寶物似地揣在懷中。

  他有些怔然。她對他的信任及依賴,已經超出了萍水相逢的程度,很明顯的,讓他想忽略都不能。

  還是要保持點距離好;畢竟,等她找到親人要離開的那一天,會傷心吧?她又是個孩子……可是……

  想起她對自己的撒嬌,尉遲昭唇邊有著淡淡的笑意。輕輕地移動,讓她在床鋪上躺好,拉過棉被,想將披風拿起幫她蓋好,卻見她皺著眉嚶嚀了一聲。

  「……尉遲……昭……」嬌嬌嫩嫩的嗓音洩露了她的秘密,她在夢境之餘,仍是緊抱著那擁有他氣味的披風,不願放手。

  聽清楚了她的夢囈,他臉又紅,只覺心口沒來由地發起熱。也不跟她搶了,她愛抱著睡就由她。將暖被覆在她身上後,正待轉身,就又發現他長袍下擺被她壓住了。

  怎麼一直牽牽扯扯的呢?他略微失笑。

  輕緩地將自己的衣服拉出來,確定沒吵到她,他慢步踱到窗邊。

  外面已完全暗沉下來,雖停了雨,但還是有些許滴答的水聲,除此之外,整座莊園幾乎可以說沒個點人跡的聲響。

  這種安靜沒辦法讓人心靈沉澱,反而有種危機在伺機而動的錯覺。是他多慮了嗎?

  玉泉莊在幾年前曾跟他師門有過往來,雖不深,但也稱得上是點頭之交;這次前來,卻彷彿處處設限,不僅在言語上刁難,就連這廂房,也是位處莊中十分偏僻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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