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湛語握得他更緊,一雙翦水雙瞳隱隱有著波動。「我們快走,不要再待在這裡了,好不好?」她只是昂起臉,問道。
尉遲昭心裡覺得奇怪,這一整晚,實在發生太多令他不解的事情。睇著她擔憂的神情,再望向玉龍站立的方向……他想到了種種不合理的異狀。
微思索,他輕輕地啟唇:
「玉公子,在下途經西側花園,也見到數名身著黑衣的闖入者起了武鬥,其中有兩名在莊內作客的漢子,好不容易才逃過殺手。」
「哦,是嗎?」玉龍眼底間遇一絲精芒,挑起眉,「看來是莊內的護衛怠忽職守了。那麼,你看到擅闖者的容貌……或者有聽到他們說些什麼嗎?」
尉遲昭沒有立即回答,只是沉默著。
容湛語以為他是從黑衣人身上得知了什麼,忙憂慮道:「你知道了?」如祥掃 雪校
知道三師兄出事了?跟那些作客的人般,也是入了莊就出不去?
他仍是未答,只是注視著玉龍臉上每一分細微的表情,良久,他低語:「玉公子,恕在下必須先行告辭。」他垂首望向客湛語:「小十,咱們走。」
她怔住,有點不明白他怎會這麼突然要走,但是……她看向身後。
果不其然,才跨出兩步,就聽見玉龍朗聲:「這麼說,你是相信了小賊的話?」
尉遲昭沒有回頭,只是淡道:「是的。」
嘲弄的笑聲響起,玉龍表面的面具粉碎,語氣驟時陰狠:「既然如此,你認為,我還會讓你們走嗎?」
話落,他身形如鬼魅,只見白影晃動,霎時欺近了尉遲昭身後,擊出一掌!
尉遲昭反應極快,在推開容湛語的同時,也迅速地回過身運力和他對擊。
容湛語踉蹌一步,差點跌倒,才站穩,就見兩人已在瞬間對拆十餘招,掌間破風聲呼呼不絕於耳,刮得葉枝亂顫,氣旋紛流。
「尉遲昭!」她焦急叫喊。
「別過來!」尉遲昭喝道,沉定地回擋玉龍的攻勢。「那些黑衣人……果然是你的手下。」他在對招的空隙出聲,之前心裡的不協調感總算變得清明。
那些蒙著臉的刺客,能夠這麼無所畏懼有恃無恐,肯定是因為有人能保他們無虞,或者,主使者根本就是莊內的人。
玉龍沒有說話,本來儒雅的臉龐上,慢慢地流露出了森冷的笑意,出掌霎時變得凶狠。
尉遲昭屏氣凝神,更加專注,不過幾十招,他就感覺額間泌出了汗。
剛才對掌之餘,他就發現到玉龍的內功不比自己差,他的招數精純銳利,武底又在他之上,自己卻只有真氣護體,每一著都勉強地在掌風追至之前,險惡地閃過那一波波不停歇的攻擊。
他屈居下風,雖有渾厚內力支撐,但也不知能拖多久。眼角睇著小十,他心頭一跳!
腦中只有一個念頭:至少,要讓她安全。
容湛語站在一旁,憂心仲仲,連她都看得出來尉遲昭光是避開就不及,根本無法出手還擊,可見兩人之間武功的高低。
她知道自己就算加入戰局也毫無幫助,只會讓情勢更糟,所以她只能焦慮地佇立,滿心慌亂。
忽地,她發現玉龍伸手欲擒尉遲昭咽喉,急憂之下腦中閃過畫面,她怔住!她剛剛好像也曾如此慶幸尉遲昭沒有被他鎖喉……這一招,玉龍之前使過了!
強迫自己靜下心,她仔細地看著,果然,玉龍的招數雖狠厲,卻不免重複,只是使出的順序不同。她的功夫雖差,但記性不錯,兄長們在她面前練拳,通常一套看下來,她也能記上五、六成,若能先一步看穿他要如何出手,就有機會贏!
但……為何她總覺得他的身法有些熟悉,好像有某個人的影子疊在上面……
玉龍沒想到對手即使居於挨打的狀態,卻還是令他久攻不下,他陰惻惻地道:「你三師兄,武功要比你來得更高些,只可惜……被打下了懸崖,也只能粉身碎骨。」
尉遲昭聞言,動作一僵,他震驚:「你──」
「看來你們師兄弟都得命喪我手中!」他驟然重喝一聲,趁他失神之餘一掌擊向他胸口!
尉遲昭自知閃不了,只能運氣護身,強大的內力灌進他胸腔之內,他以體中真氣震盪回去,借力往後一躍,落地碎走了幾步才站穩。
「尉遲昭!」容湛語看得清楚,從那純白的面紗之下,滴下了絲絲朱紅,滴落在他的腳邊化成紅痕。
他受內傷、吐血了!
玉龍收回手,虎口上的震麻讓他眉峰緊皺。「殺了你也好,若不除掉你,就跟你三師兄般,改日必定成為我的後患。」
沒有給他喘息的時間,身形一晃,毫無聲息地貼近尉遲昭,下盤微沉,就要痛下殺手──
她看過、她看過!這一招他剛剛也使過!
「尉遲昭!左邊!」她緊張地大喊。
尉遲昭胸中的疼痛未止,略感暈眩的視線只瞧見人影逼近,卻抓不到距離,耳邊聽到她急切的喊叫,下意識地伸手回擊!
肉掌相碰的聲音激盪響起,他又被震退了幾步,體內真氣亂竄,若適才再被打中,他肯定會昏厥過去。
未得逞的玉龍回首望向客湛語站定的地方,一雙眼轉瞬變得陰寒:「都忘了還有你,你既然這麼多事,那我就先送你上路!」
如鬼魅一般,他的人影隨著他冷冷的聲音刮起索命陰風,容湛語只眨了個眼,連腳步都來不及抬起,就被他噬血的目光纏繞住。
「小十!」尉遲昭大驚!顧不得身上的傷,追上前欲阻止。
她汗濕了額前的發被風吹過,有點涼涼的,這讓她從驚嚇中回了神,瞥見玉龍肩膀低側了下,她猛然醒悟,對著朝她而來的尉遲昭大叫示警:
「不要過來!他是騙你的!」
玉龍在碰到她之前,如無骨般旋日了身,抬起左臂,從袖中射出一柄短刀!
尉遲昭聽到了她的呼喊,卻還是無法完全閃過,噗地一聲,那刀直入了他胸肩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