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半掩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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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頁

 

  她垂放在身側的小拳頭,因為緊握而顫抖著,她激烈爆發的怒濤表現在臉上,擴散在空氣裡,一寸寸滲透,瀰漫在詭譎的四周。

  她不是完全不害怕,只是,生氣和恐懼同時發生時,她就不管那麼多了。

  閉了閉眼,她也不客氣地勾起冷笑回應:「跟你?連自己親爹都不放過的畜生,我還怕哪天丟了命都不曉得為什麼!」她的瞳眸清澄,正好映出他的污穢。

  玉龍微頓,看著她的眼神忽地有些怪異,像是突然透過她想起了什麼,隨即他又回過神陰陰地笑道:「你倒是挺伶牙俐齒。」

  「跟你的作惡比起來,還算是小意思!」她不服輸地反諷。

  「你是很會說話,不過──」他手一伸,迅如雷電地捏住她秀美的臉蛋,加重逼視。「最好先搞清楚,這個對象你惹不惹得起。」

  容湛語只覺他接觸的部分讓她噁心得想吐!她咬著牙關,忍著疼痛,就是不願低頭。

  「你以為你做了這些壞事……可以一手遮天?」她試圖扳動他的箝制,卻未能撼動他絲毫,「你不可能把知情的每個人都殺光,總會有被揭穿的一天!」

  玉泉莊遲早會屬於我,我只是提早接收。就像現在,你的命掌握在我手中,端看我要不要取!」他不留情,幾乎要捏碎她的顎骨。

  「別……」她喘一口氣,痛得頭皮發麻。「別開玩笑!你以為你是誰!」她用盡全身力氣推開他的手,拔腿就往後跑!

  她知道自己跑不了多遠,但是她心中還是只有一個執念--

  要叫尉遲昭快逃!

  「跑啊,別說我不給你機會。」

  他冷冷的話語透過混亂的氣流節節傳遞,宛若催命符,一步步地蠶食逼近,就像野獸慢慢地享受著獵物的懼怕般,他始終以一定的距離跟在她身後,不論她怎麼加快速度也甩脫不開。

  她全身濕透,頻頻回首,只覺他的臉和他的聲音一直縈繞在她周邊揮之不去,她被這種恐怖的折磨駭住,拚命跑拚命跑,不知道能逃到哪裡,她就只能不停地移動雙腿!怎麼跑都是一樣的路,不論哪個方向都會繞回他眼皮底下,她就像是在黑暗的迷宮尋找出回,卻沒人為她點一盞明燈。

  好累……她快跑不動了……不……不行!她要是倒下,什麼都完了!

  月色被黑雲給完全掩住,她終於忍不住地脫口喊出那個可以令她心安的名字──

  「尉遲昭!」

  一陣熟悉的男子氣息迎面而來,她還來不及反應,就連人帶披風狠狠地一頭撞進一副寬闊的胸膛。

  急促的呼吸止不住,心臟狂跳著,但神智卻非常清晰,她只楞了一剎,就使勁地張手抱住了那瘦挺的腰,像是要把兩人揉成同一個身體。

  她喘息連連,嬌顏上卻有著不合危機情況的高興笑容。

  「我……這可是我第二回撞到你了。」

  面紗在她頭上揚著,薄霧朦朧,傾盡溫柔。

  ☆★☆

  「小十?」

  尉遲昭詫異地看著她將小臉埋進他胸前,他沒再多餘地去想哪裡不合禮教,因為,她環繞他腰間的手在顫,額上的汗水弄濕了他的衣襟,本來嫩紅的唇瓣也失了原有的溫潤。

  「你怎麼……」他雙頰有些淡淡地紅了,想輕輕拉開她的手,卻發現她抱得好緊,一點都不肯放鬆,她整個人僵硬,肌膚也略顯冰涼。

  「我--我們快離開這裡吧,好不好!?」她急急地開口,沒有解釋,只道:「現在就走,不能再等了!」扯著他的手臂就要走,身後卻傳來令她心驚膽跳的話聲:

  「你以為,真能走得了嗎?」玉龍後一步到達,雖然她身旁多了一個人,他卻恍若沒放在眼裡。

  「尉遲昭!」她昂首急喚,「他……他不是好人,你三師……」話就在口中,她望著他不清晰的面容卻無法將這個噩耗說出口;她咬唇,只能指著玉龍跺腳道:「哎呀!他害他爹成了廢人,想要爭奪莊內財產和寶物……總之他做了很多壞事,我們快走,不要再留在這裡了!」

  「講話可得負責任。」玉龍勾唇低笑,朝著尉遲昭道:「在下適才路過,就瞧見她深夜不知為何在外頭晃蕩,我好心上前察看,才發現她原來是個姑娘,她就一路跑……因為江湖上傳了些閒語,所以莊內近來擾人小賊頗多,尉遲公子,你可別被有心人利用了才好。」他一席話夾槍帶棍,擺明就是在說容湛語鬼鬼祟祟,是個不懷好意的卑劣惡賊。

  「才不是這樣!」她小手緊抓著尉遲昭的長袖,又是氣忿又是擔心,怕他真以為她偷了人家來西,「我是因為要找你,所以才走出了房,不是像他說的那樣!」她看不到他的表情,滿心著急。

  「尉遲公子,你可別被這易裝的女賊給騙了。」玉龍直視著她的怨怒,悠閒微笑。

  「不是這樣的!我……」。

  「在下知道她是個姑娘,是我要她易裝的。」尉遲昭輕柔的聲音猶如暖風飄揚,填平她的不安。看到她張著大眼呆呆地瞅著自己,還懷抱著自己的那件披風,他心念一動,沒有多想便抬手,握住她滿是濕汗的冰涼小掌。「她只是個孩子,應是不會有那麼多心思,我相信她。」他語調淡柔,卻定定地給予毫不猶豫的信任。

  啊,她早該知道,他會這樣說的。

  因為他總是這麼、這麼地溫柔……

  被握著的手心溫暖了,容湛語亂糟糟的思緒整個沉澱下來,緩緩地深呼吸,她綻放了個美麗的微笑,給他的。

  「孩子?」玉龍對他又使用了這個形容嗤聲,「尉遲公子,你真的認為她只是個『孩子。嗎?」他的笑變得犀利,刺穿她心頭才剛補上的坑洞。「也難怪,隔著層紗看人,的確是會走眼。」

  尉遲昭微頓,心頭某個模糊的結似乎要被解開了,他連忙又將之扯得更緊。然後便感覺到手裡的柔軟肌膚顫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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