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俞家遭盜匪洗劫燒掠後,翠河就一直失去影蹤。家裡說她一定是葬生在火海裡,可他就是不願相信。
生要見人,死也得見屍,在他還沒見到她屍骨前,他是無論如何都不願承認她已經罹難的事實。
前兩天在客棧裡,他曾經以為自己見到了她,但心中猶是存疑,甚至還自嘲自個兒是想出了神,看走了眼,才會以為那白淨小伙子是他未過門的妻子翠河……
但當太守府的懸賞榜貼上了她的畫像後,他確定了,他堅信自己當日在客棧見到的就是翠河。
她回來了,除了她,沒有任何一個弱質女了敢上船樓去行刺江均。
當初一別,他以為自此再無緣見她一面,而今相見,真是恍若隔世。
「君……君毅大哥……」眼兒自己的行蹤已經被他發現,翠河索性不躲了。
那天在客棧裡,她躲過了他一次,所今天,她再也躲不開命運的安排。是的,是上天安排她跟他再碰上一面……
「我就知道是妳!」王君毅激動地街上前,禁不住內心澎湃地握住她的手。
「君毅大哥,你……」她一向喊他大哥,即使是在與他訂親後。也許她心裡一直拿他當兄長看待,而不是男人—— 她要委以終身的男人。
「你是怎麼發現我在這裡的?」她怯怯地問。
如果他能發現她,那豈不是表示江均也可能找到她?
「我那日在客棧裡看見妳,還一直以為是自己眼花了,可是今早見到處有妳的畫像,我就確定那天見到的就是妳……」他難掩激動狂喜的心情,緊緊地握住她的手,「我就知道妳沒死,我就知道!」
許是因為太久未見,加上她對他的感情並非如同他對她的,因此當他激動地握著她的手時,她是不自在的。
她想掙開他的手、可又不想表現得太明顯而傷了他。
「翠河,這兩年妳都上哪裡去了?」
「我到處流浪……」
王君毅蹙起眉心,「為什麼不來找我?」
「我一…我不想連累你們一家人。」她垂著臉,礙口地道:「因為我,我家裡上下二十餘口人全死了,我不能再害得你一家也……」
「我們可以一起想辦法啊!」他說。
「你會有什麼辦法?!」她衝口而問,語氣中帶著一種「你又能如何」的無奈。
他一震,神情自責而頹喪的說不出話。
是的,他又能怎樣?當初江均仗勢想強搶他未過門的妻子時﹒他與他的家人不是保持著緘默,什麼都不敢說、不敢管嗎?
現在的他憑什麼說這些話?憑什麼說他還愛著她、等著她?
瞥見他那受傷的樣子,翠河不覺內疢。舉竟這也怪不了他,想江均當初在城裡的勢力,任誰也不敢違逆他的。
「君毅大哥,對不起,我……」她歉然地。
「不,妳說得是……」他頹然地道,「我根本沒為妳做過什麼……」
「不是的,這不是你的錯。」翠河急急安慰著他。
「翠河,」他捏著她纖細的肩膀,「這一次、我一定保護妳、我們一起離開安陽,好嗎?」
她一怔,錯愕地搖頭,「不,我要殺江均。」
「妳殺不了他的。」他說:「我們一起走。」
「不行。」她斷然地拒絕,「不行的。」
「為什麼不?!」他一時情急地將她鎖入懷中,「妳是我未過門的妻子啊!」
「君毅大哥,」她想推開他,可他卻牢牢地圈抱住她。「我不能跟你走,你……你快離開吧!」要是梵剛回來撞見了他,這下子可就有理說不清了。
「不,我不走,我要妳跟我走。」王君毅十分堅持。
「君毅大哥,我真的不可以……」她為難地。
「為什麼?」他不解地注視著她。
「因為她已經是我的女人了。」倏地,梵剛冷冷地、帶著狷憤氣息的低啞聲音自黑暗中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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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剛已經在這兒聽他們談了好一會兒,而他的心也正因為那男人的出現一陣一陣地變冷、變沉。
原來是這樣的,原來這男人就是翠河始終不肯對他交出真心的理由。
他總算知道她為何屢次在最後關頭拒絕了他,總算明白明明身體有著反應,卻又硬生生逃開的她是為了什麼……
她心裡從頭到尾都沒有他的存在,因為……她真心等待的是這個爾雅溫文的儒生。
或許她一直在利用他,或許她盤算著待他幫她殺了江均,她就要毫髮不傷地回到那儒生身邊……
他不得不那麼想,因為唯有這個才能解釋她每次的悍然相拒。
倏地,他心裡燒起了一把報復的火焰,他不想讓她那般稱心如意,他絕對要毀了她的如意算盤!
她可以因為任何理由而拒絕他,但不能是因為另一個男人。她是他的,她已經跟他做了買賣。
他可以容忍她或許已不是黃花閨女,但他無法忍受她竟利用了他對她的感情!
「你是……」突然殺出一名陌生男人,王君毅震住了。
睇見月色下梵剛那森冷狷怒的臉,翠河驚悸地推開了王君毅,「梵剛,他是……」
「是妳無緣的夫君?」梵剛冷笑一記,神情淡漠而充滿了肅殺之氣。
就她這些日子跟他的相處,不難發現他眼底的殺氣。「梵剛,他只是來看看我是否安好,你……」她好怕他會傷害王君毅,畢竟王君毅是無辜的,他什麼都不知道,包括她根本不愛他、不想嫁給他。
「叫他走。」他冷冷地下令。
「你是誰?」王君毅雖然知道眼前的男人不好惹,卻不想在翠河面前對他示弱。「你憑什麼指使翠河?」
「我是誰?」他冷哼一記,眼底射出一道足以殺死人的寒光,「這你應該問她。」說著,他望著一旁手足無措的翠河。
翠河六神無主,不知如何向王君毅解釋。
梵剛突然趨前,一把將她扯進懷裡,並當著王君毅的面狠狠地親吻住她的唇。
「啊,你……」王君毅瞠目結舌地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