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央微愣,「什麼?」
「什麼?」他神情一凝,突地欺近她。
他那炯亮的黑眸在光線不挺充足的車裡,更顯凌厲地逼視著她,「是美步說了什麼讓你動搖了嗎?你後悔跟我在一起了嗎?」
她一震,驚訝於他竟能一語道中她的心情。只不過……她並不是後悔跟他在一起,而是覺得自己不應該接受他的感情。
「我沒有後悔。」她否認。
「那麼是什麼?」他直視著她,像要逼出她心底真正的想法般。
「我……」她避開他銳利的眼神,訥訥地道:「我只是覺得你不適合我,而我也不適合你。」
「我知道什麼適合我。」他表情肅然,語調堅定又夾帶著一股淡淡的慍惱,「也許……不知道什麼適合自己的是你。」
她一震,直覺自己挨了一記悶棍。
他在怪她嗎?怪她不夠堅定,這麼輕易地就被打擊?
這怎能怪她?是他沒讓她有考慮及做好心理建設的準備啊!
一開始,她以為自己面對的,只是他臥病在床的父親的阻礙,而一切阻礙在他父親撒手後就能得到解決。
但現在,她發現她面對的是兩大家子,而且分別是政界及商界的名流。
對自己,她一向是深具信心的。但當她真正面臨了道川家及宮尾家,才驟地發現自己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宮尾美步說的也沒錯,她跟他的地位背景實在相差懸殊,尤其是在他還有一個身份尊貴的妻子之後,她的份量相形的就更渺小可憐。
道川家不會接受她這種沒有身家背景的女子,而宮尾家也絕不會讓掌上明珠輸給一個普通女子而成為下堂妻。
不管他們之間是誰先背叛了誰,在這場兩女一男的爭奪戰裡都已不重要。在這場戰爭中,比的是身份地位、比的是身家財產,而她……什麼都沒有。
「不管美步說了什麼,你對我的感情都不應該那麼薄弱。』他說。
真央聞言,眉心一擰就掉下了眼淚。
「都怪你,不是嗎?」她哭著叫嚷著:「要是你一開始就告訴我你是誰,娶的又是什麼人,我也不會……」
「不會愛上我?」他打斷了她,「你想說的就是這個?」
迎上他沉痛的、懊惱的目光,她的心一緊。
將人濃眉沉墜,神情鬱抑地凝望著她,久久沒有說話。
兩人互視沉默許久,他終於沉嘆一記。
「從我決定跟你在一起的那一刻起,我就有面對道川家及宮尾家的打算……』他往椅背上一靠,微帶倦意地道:「我知道要你承受那麼大的壓力很難,所以我從沒打算告訴你,我原本是想一個人去面對並解決,只是沒想到會變成這樣。」
聽見他這番話,真央的心就像針刺般難過。
他總是這麼堅決、這麼篤定,每當他說著堅決不變的話語,或者是斷然地拒絕美步,她的心就不知不覺地感到不安。
她怕一切都會變,她怕他的堅持及篤定都會有動搖的一天。
他不知道當他在她面前如此堅決時,她是既心疼又不安的。一方面,她感動於他的堅持,而另一方面,她又因為他如鋼鐵般的堅持感到惶惑難安。
「你可以無法承受這樣的壓力,可是我不希望你說你覺得後悔。」他深深凝望著她,眼底是微微的沮喪。
「將人……」她噙著淚,無法言語。
「我已經做好心理準備,如果你還沒有,那也沒關係,因為……」他溫柔地將她攬進懷裡,「天塌下來,也有我替你頂著。」
「將人……」她無法忍住奪眶而出的淚水,聲線哽咽,「我沒有後悔,我只是……」
「行了,你可以不用說了。」他在她包著紗布的額頭上輕輕一吻,「我都知道。」
「對不起,將人……」感覺到他的感情是如此堅定之後,她不禁為自己的軟弱感到羞愧。
她不是個這麼懦弱的人,在職場上,她有著男人所沒有的勇氣及毅力,何以當她愛上一個人時,卻反而變得如此不堪一擊?
她不該如此,至少在將人還沒放棄她之前,她不能放棄自己愛他的心。
「放心,」他輕柔地撫摸著她的發,喃喃地說:「我不會讓美步再接近你。」
第三章
美步踩著輕鬆愉悅的步伐,走進了這家咖啡廳裡,而她一眼就看見坐在窗邊的將人。
「將人!」接到將人的電話,她就以最快的速度梳妝打扮並趕赴此地。
分居兩年多,這是將人第一次打電話給她。
其實這兩年中,他們也不是一直不見面的,至少在道川家新年的家族聚會裡,他們還是會以夫婦的姿態,出現在那些分家的親戚眼前。
「今天怎ど想到要找我?」她興高采烈地坐下,笑嘻嘻地道:「媽咪要是知道我們合好了,一定很高興。」
將人端坐著,神情十分冷肅。「我想你誤會了。」
「咦?」她一怔。
「我今天約你出來,不是要跟你復合。」
美步笑容略收,疑惑地道:「那你是……」
「請你別再找真央的麻煩。」他毫不猶豫地提出要求。
聞言,她麗顏一怒,憤恨的瞪著他。
「要是你有什ど不滿,只管衝著我來,但是不要去招惹真央,她跟我們的婚姻破裂毫無關係。』他說。
美步擰著手裡的小皮包,柳眉頓時橫陳。
「怎ど不關她的事?」她抬起憤怒的眼,心有不甘地瞠視著他,「要不是她,你會對我這ど絕情?」
「你明知道不管有沒有她,我們都不可能再復合的,不是嗎?」
「如果不是她,你不會斷然拒絕我。」她塗著豆蔻色口紅的唇角因生氣而微微顫抖著。
將人不因她的憤怒而態度軟化,「別把她扯進來,這是我跟你的事。」
「你為什ど這ど護著她?」美步恨恨地說:「她既然要搶人老公,就叫她自己來面對我,要是沒本事,就別偷人丈夫。」
聽她左一句搶,右一句偷,將人的神情微帶慍惱,「她沒偷也沒搶,是我追求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