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拓堯昭告了他真正的意圖,像雷一樣劈進她的心,她的神智逐漸變得冰冷,像是落進最酷寒的冰窖裡,注定要一輩子陷溺在痛苦的深淵中。
她的心好痛,痛到她無法呼吸。
她好希望這只是一場夢,但很可怕的,這是一場永遠也醒不過來的惡夢,從法國開始,一直延伸到台灣……
她的愛情,只是一場復仇遊戲。
原來,這就是她的幸福?
事實緩慢地滲入她的思緒,當她理解了一切,淚水再也無法流出,全部的悲傷凝結在清澈的眼眸裡,連心都變得冰冷,她只是不可置信地望著他。
「原來,這就是你的打算。」她的聲音細不可聞。
「是!一點都沒錯,從頭到尾,我都是騙你的。」褚拓堯逼近她蒼白的臉,一字一句地說著。
「你閉嘴,你給我出去!」黎仲彬看出女兒的悲痛,自己的心也像是被刀割過一樣,直指著褚拓堯的鼻子,惡狠狠地趕人。
「我不出去。」褚拓堯冷冷地拒絕。「除非芷喻願意跟我走。」
「芷喻她不是笨蛋,她不會跟你走。」黎仲彬大喊著,拿起會客室裡的電話。「你再不走,我就要叫警衛了。」
褚拓堯沒有理會黎仲彬的威脅,只是低頭看著她,此時此刻,黎芷喻那雙清澈的眼裡凝著憂傷,透明得像是易碎的水晶,只須輕輕一眨就能劃痛他的心。
「你說過,無論發生什麼事,都會留在我身邊。」褚拓堯咬緊牙凝望著她。腦海仍不斷浮現,當他說出真相時,她眼中盈滿了難言的痛苦。
但他絕不能心軟,因為這是他們父女應得的!
褚拓堯努力抗拒著逐漸侵蝕仇恨的罪惡感,可惡地開口要求她留在他的身邊。
「你認為在知道一切真相之後,我還會傻傻地跟著你離開嗎?」黎芷喻無限淒楚地一笑,或許,那根本稱不上是笑容。
這句話,教褚拓堯崩潰。
「這是你承諾過的話,你說過會留在我的身邊!」褚拓堯的心被慌亂給佔滿,他以為那只是自己即將失去報仇利器的原因,刻意去忽視他心底深處不想失去她的恐懼。
黎芷喻蒼白的臉龐上沒有任何表情,那雙眼睛甚至沒有焦距,只是茫然地看向遠處,回想過去那段甜蜜的日子。
他也承諾過他會愛她,不是嗎?那為何現在卻這樣地傷害她?
曾經,她在他的心跳聲中入睡,曾經,她的心裡滿溢欣喜,以為已經尋到了今生的愛戀。結果呢?答案卻是如此荒謬的鬧劇。
「你說過你會留下的,你不能離開我!」褚拓堯的雙眼迸出比剛才還要激烈的憤怒,他急切上前,試圖讓她的眸裡再次充滿他的身影。
黎芷喻只是搖頭、再搖頭。
情何以堪?她的愛情,竟會走到這步田地?
「黎芷喻,你不可以……」褚拓堯還想大喊些什麼,會客室的門卻被人打開,門外出現了兩名警衛。
「把這個人帶走!」黎仲彬下了指令。
兩名警衛隨即朝褚拓堯走去,架著他就要往門外走。
褚拓堯怎麼也沒料到,她會選擇離開他。
他一直以為她很愛他的,所以沒想過她會離開的可能性,只是……當他回過神來,卻不免嘲笑起自己的異想天開。
她又不是呆子,也不是傻子!怎麼可能在知道真相後,還傻傻地跟著他離開?
「黎芷喻!」淒厲的嘶吼聲從褚拓堯的口中喊出,其中有著不言可喻的傷痛。
他的呼喊,沒能喚回她遠凝的視線,黎芷喻的小臉毫無血色,像是一尊白玉雕像,一動也不動地望著不知名的遠方。
褚拓堯的心中閃過某種刺痛,很明顯他也被傷得很深、很深……
他只是搖頭、再搖頭,任由警衛將他拉出會客室。
他一再告訴自己,心中所累積的情緒,絕對不是自責與心疼。
絕對不是!
第七章
會客室裡,黎仲彬過來輕拍女兒的肩膀,柔聲安慰。
「沒事的,一切有爸爸,沒事的!」黎仲彬真想殺了褚拓堯。
那渾小子這招果然用對了,黎芷喻的一滴淚,就讓他這個爸爸心疼得快死掉。
黎芷喻纖細嬌小的身影緩慢轉過身,靜默地看著一臉擔憂的父親。
「爸,拓堯說的,都是真的嗎?」她的模樣十分憔悴,彷彿風一吹就會倒。
「這……」黎仲彬一怔,沒想到女兒還會想要知道細節,只得開口將兩人的恩怨解釋一遍。
「商場競爭,各憑本事,這事不能怪爸爸。」黎仲彬沒辦法接受這項指責。
「我知道,爸爸。」黎芷喻咬著唇,小臉除了蒼白,還是蒼白。
她慢慢地在椅子上坐下,露出淡淡的淒然一笑,笑容像是有著某種涵義。
「爸,我很久沒幫你按摩了。」她的小手緩慢地在父親的背上按壓著。
「是啊!」黎仲彬露出笑容,心想沒白疼女兒,她沒有因為這件事而怪他。
「爸,你年紀越來越大,工作不要過於勞累……」在父親安慰的笑容裡,黎芷喻專心一致地捶打著父親因疲累而緊繃的肩膀,用一種告別的心態,為他做著最後一件事。
「爸還不老,也不累,你不要擔心。」黎仲彬拍著女兒的手,非常感動女兒還記掛著他。
隨即,他又像是想到了什麼,連忙拉住女兒的手,讓她站到自己的面前。
「你不要難過,那個渾小子,我一定會好好的對付他,他敢這樣欺負你,我一定不會放過他。」黎仲彬咬牙切齒的說道。
「爸,不要這樣。」黎芷喻搖了搖頭。
她的表情仍舊哀傷,嘴角卻有著一抹笑。
她靜靜地看著父親,那雙清澈的眸裡,宣告著她已然下了某種重大的決定。
「芷喻,你——」黎仲彬沒來由心裡一慌,皺起濃眉,看著她那決然的姿態。
「爸,我要嫁給他。」黎芷喻聲音溫柔,一字一句緩慢地說著。
「你在說什麼?」黎仲彬一怔,怒聲說道,不明白她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