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不可思議,當初誓言老死不相往來的兩個人,而今居然會一起下棋,甚至忘了時間,連吃飯也打電話叫便當外送,廝殺得不可開交。
晚風吹來的時候,吳建南忽然低聲說了句:「以前的事,我很抱歉……」
「我已經原諒你了,你不用放在心上。」蘇靜同眉頭都不挑一下。
「為什麼你可以原諒我?」吳建南不懂,換作是他,到死都恨對方。
「因為我知道你很愛玉貞,這樣就夠了。」蘇靜同補充了一句。「如果你對她不好,我才不跟你做朋友。」
「謝謝了……」吳建南眼眶微微酸澀,這一瞬間對他來說太寶貴,六十年來的心魔終於成佛了。玉貞,你在天上看到了嗎?你一定很高興對不對?當初因為你而決裂的,如今竟得到圓滿了。
「老朋友了,還說什麼謝?」蘇靜同忽然歎口氣,哀憐的說:「你下這什麼鳥棋?不是我愛嫌,但是玉貞的眼光真的有問題。」
「你說啥?!」戰火重新燃起,棋局不斷,友誼長存。
稍晚,當蘇其偉送吳思柔回到家,一起目瞪口呆望著這一幕,只能說人生處處都有奇跡啊!
*** *** ***
一個月後,婚禮在溫泉飯店舉行,為了不讓吳思柔太過勞累,從拍婚紗照、迎娶儀式和喜宴當天,一切能有多簡單就得多簡單,蘇其偉可禁不起任何危機考驗。
由於雙方親友眾多,蘇家事業做得又大,無法避免的仍席開百桌,但新娘只出現了三次,一次各十分鐘,就被新郎押回房間去休息,也不向賓客一一敬酒,最後送客只見新郎和親人站崗。
「新娘子這麼嬌貴啊?才露面沒多久耶!」情況特殊,客人們不禁討論起來。
「你不知道嗎?新娘已經懷孕,聽說身體不太好,新郎疼她疼得要命。」
「原來如此,好體貼的新郎,疼某大丈夫。」
「不只新郎,兩家人也都很關心新娘,把她當小嬰兒一樣,就怕有什麼閃失。」
「這麼說來,身體不好也不是壞事,至少特別惹人愛呀!」
眾人閒談中,喜宴結束了,蘇其偉回到飯店提供的蜜月套房,他被灌了不少酒,走路都有點不穩,一開門,看到他的新娘坐在床邊,似乎不怎麼開心的樣子。
吳思柔沒有什麼已婚的感覺,她在婚宴上露面的時間太短了,雖然有姑姑、婆婆和小姑輪流陪她,她並不寂寞,還在房裡叫了豪華餐點,但那種「置身事外」的處境還是很怪。
「親愛的,我回來了。」他走到她面前,輕飄飄的如在雲端,他們已經結婚了呢!
她的反應卻很冷淡。「都是你啦!那麼緊張做什麼?害我都沒有跟大家打招呼。」
「不行,我不能冒險,會場裡空氣循環不好,萬一你昏倒了怎麼辦?」蘇其偉已經到草木皆兵、風聲鶴唳的地步,任何事情都阻止不了他保護妻子的決心。
「我要說幾百次才行,事情沒那麼嚴重!」她明白他是為她好,但關心過頭只會造成反效果。
「好,都是我的錯,就原諒我這次好不好?」他想起孕婦不能生氣,生氣就可能身體不舒服,身體不舒服就可能對胎兒不好,對胎兒不好就可能危害母體……繞了一大圈回來,總之他要十二萬分的愛惜她才行。
「哼。」她懶得跟他吵架,反正他能屈能伸、軟硬兼施,她怎麼罵也沒用。
「你會不會很累?來,我幫你脫衣服。」他扶她站起身,從背後替她拉下禮服拉鏈,緩緩拉開那白色蕾絲蓬蓬裙,看到她只穿著內衣的嬌軀,只有小腹稍稍隆起,一點都不像已懷孕三個月。
他不覺嚥了一下口水,這些日子以來他不敢再放肆,未來還有得苦撐,但他心甘情願。
褪去禮服,吳思柔坐到梳妝台前,伸手解開髮髻,取下項煉和戒指,再一點一點地卸妝,動作緩慢優雅,也知道丈夫盯著她。
蘇其偉站在一旁看得出神,她只穿著內在美,黑髮襯著雪膚,說有多美就有多美,他多想跟全天下的新郎一樣,朝自己的新娘撲上去!可是不行就是不行呀!
她轉過頭來,淡淡問:「你是不是對我沒興趣了?自從你知道我懷孕以後,你一次也沒碰過我。」
「你誤會了,我是怕傷害到你和小孩。」她怎能這樣曲解他?拜託,他忍得多艱難,她可明白?
「我才沒那麼脆弱呢!」她出國十年還不是自己照顧自己?雖說學校醫務室和附近醫院她是都很熟沒錯,但那也不表示她隨時會掛啊!
「我不能冒險。」他對自己沒信心,畢竟壓抑太久,一碰她可能會獸性大發,若有什麼萬一,他無法原諒自己。
這傢伙看來是鐵了心,她難得主動開口,他居然還拖拖拉拉一堆借口,很好,他就把她當花瓶一樣供奉著,只要不會破掉就沒關係了是吧?
「那你就一輩子都別碰我了,省得我再懷孕,也省得你擔心受怕。」她背對著他躺到床上,聲音很明顯就是在賭氣。
「柔柔……」他坐到床邊,摸摸她的長髮,他不知有多渴望她的芳香柔滑,但一想到可能會出意外,他再怎麼渴望都得壓抑。
「哼!」她甩開他的手,不讓他碰她一根頭髮。
他跟著躺在她身後,雙手環住她的肩膀,把臉湊近她秀髮中呼吸,那帶給他莫大的撫慰和力量。「對不起,我可能是緊張過頭了,但我希望你明白,你是我最愛的人,也是我唯一想要的人。」
「是嗎?」她轉過身,眼神坦率無畏。「證明給我看。」
「我會一次又一次,非常小心,非常認真的證明。」他不再遲疑,他會用最溫柔的方式,說愛她。
言語不再重要,春宵一刻值千金,哪個傻瓜會捨得虛度?回到初次擁有彼此的地方,就讓他們重溫舊夢,而未來有更多美好回憶,等著他們一起去創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