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的傷沒有離開她的唇,他隨即單手將她抱起,朝外疾掠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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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風豫樂趕回宮中,他們兩人身上沭目驚心的斑斑血跡嚇得他當場愣住。
「發生什麼事?」當他經過一番苦戰拿下徐中原時,突然刮起強風,任他怎麼壓都停不住,他立刻知道事情不對,將徐中原丟入天牢後,隨即趕來,沒想到卻看到這副景象。
坐在榻邊的南宮旭沒有言語,他看著她慘白的容顏,一臉沉痛。
他先用他血中的藥性為她緩毒,回到寢宮立刻找出解藥讓她服下,雖然她的命已搶了回來,但毒性太猛,他極怕她會承受不住。
「到底怎麼回事?」他的沉默,讓風豫樂急得跳腳。那些血是拂柳造成的嗎?但他能力高出拂柳太多,她怎麼可能會傷得了他?
「拂柳自己喝下那杯毒酒。」想到她獨自承受了一切,他就恨得只想殺了自己。
風豫樂震驚得無法言語,良久,才咬牙怒道:「該死的徐中原,竟將拂柳逼到這種地步!」
內心的痛苦讓南宮旭緊抿著唇。直到現在,他才知道她從沒在他面前說過謊。而他,做了什麼?當她被徐中原逼迫時,他做了什麼?以為她心有所屬?以為她隱有心計?為何他從來不曾發現,她的迴避源於她的掙扎?
別難過,我爹不會怪你的。剛找回她時,她就已經說了,不是嗎?這樣的她怎麼可能會為了天下、為了報仇而去殺他?
她一直都是那麼真實,他卻只是用猜疑來回應。他不准別人質疑她,結果他卻是最不信任她的人!
「不,把她逼到這地步的人是我。」南宮旭啞聲道。
「我也是,雖然一直說把她當妹妹看,卻沒真正信任過她。」風豫樂難過低道。
南宮旭想給他一個慰撫的笑,但沉重的心情讓他勾不起嘴角。「徐中原呢?」他引開了話題。
「關在天牢裡,我沒讓獄卒知道他的身份。」原本下一步就是要去平息那些被他煽動的民心,卻被這突發狀況喚了回來。
「外面的事,先交給你了。」他現在離不開她,也沒有心思去處理那些。無謂的自我拘束已讓他錯失太多,他現在只想放縱自己,去守護他生命中最珍貴的事物。
「我會處理的。」風豫樂允諾道。「你先把衣服換下吧,不然我怕被人看到,不用徐中原作亂,整個涅盤城馬上就人心惶惶了。」
「我會的。」南宮旭勉強揚笑,視線落在她的臉上,就再也移不開。將她冰冷的手斂入掌中,他只希望能將他的體溫全數過渡給她。
見他如此,風豫樂歎了口氣,悄悄退出房外。
目光緊鎖著她,南宮旭輕喃:「別讓我再次失去你……」
你呢?她的話語,迴盪耳際。
上蒼,他別無所求,只希望能讓他再次看到她動人的笑靨,讓他有機會去彌補那些違心之論所造成的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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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沉中,曲拂柳只覺自己走在無邊之境。
四週一片迷濛,她看不到方向,只能茫然地往前走,漸漸地,景色變得清晰,她看到前方綠草如茵,她心一喜,快步走去,閉眼仰身一躺,把自己投入小草們的歡迎。
但……為什麼她還是覺得好累?她歎了口氣,撐坐起身,感覺以往總是能讓她獲得活力的方法失效了。
「拂柳。」熟悉的慈祥嗓音傳來。
曲拂柳回頭,立刻激動地紅了眼眶——她看到爹和娘在前方笑臉盈盈地看著她。
「爹、娘——」她急忙爬起,衝進地王的懷裡。「我好想你們……」一開口,這些年來的想念化為淚水,讓她泣不成聲。
「傻孩子。」威嚴的面容帶著溫柔的笑,大掌輕撫她的後腦。「你是我女兒,應該最瞭解我的,不是嗎?怎麼反而會被別人給困擾了呢?」
曲拂柳困惑抬頭,看看他,又看看娘。「我不懂……」
「中原的心扭曲了,他看在眼裡的事物也跟著扭曲了。」地王微笑。「我不願做的事,有人逼得了我嗎?若不是幻王值得托付,我也不會那麼輕易拋下。」
「拋得太早了。」地王夫人嗔怪地睨了他一眼。「也不留點時間跟拂柳說,害她白受了這些折騰。」
「就覺得心願已了了嘛……」地王搔搔頭。「而且雖然是為了百姓,弒君還是算違逆天意啊,我們也只能以死謝罪……真是的,我明明有留訊息給南宮旭,他怎麼不更理直氣壯點啊?!」氣他折騰女兒,他連敬稱都省了。
聽到他的名字,曲拂柳一陣悵然。這是她選的路,只要他安然無恙,即使和他天人永隔,她也無悔……
將難過壓下,她勉強自己揚起笑,輕輕搖了搖頭。「那不重要,我現在只想留在你們身邊。」
「這不是你的歸途。」地王聞言一笑,將一項物事放在她手上。「是你娘念著想見你,才讓你在這兒多停留了一會兒,正好可讓他多著急一下。」
掌中傳來一陣冰涼,曲拂柳低頭,看到一片葉形的翠玉置於掌中,瑩綠透亮,散發出一陣光芒,緩緩地隱入她的掌心,那片翠玉消失無蹤。
「爹,這是……」她不解抬頭,卻見原本近在眼前的爹娘,轉眼間離得好遠。「爹!娘!」她急喊。
「回去吧,你會懂的。」地王夫人溫柔笑道。
地王笑著揚手。「好好地睡吧,等一覺醒來,你就知道了。」
曲拂柳還要再問,突然間,足下的草地化為虛浮,沒有任何憑依的她只能毫無反抗能力地往下墜,最後一眼,是爹娘慈祥的面容,深深映入眼簾。
第十章
感覺手中握著的掌指動了下,南宮旭急忙朝她看去,看到她原本緊閉的眼睫輕輕顫動,內心的狂喜讓他幾乎控制不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