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了天地,新人入洞房行了合巹禮,體面顯貴的客人們才絡繹不絕地散去。
揭去蓋頭的子靈輕鬆地看著終於安靜下來的新房,陪嫁來的丫鬟芹芬正想為她脫掉沉重的新娘裝時,王爺進來了。
「別,先別更衣!」他輕聲喚住芹芬,對她說:「你先下去。」
「王爺?」子靈不解地看著他,洞房之夜不更衣,他要幹嘛?
弘晝對她綻開一個安慰的笑。「再等等,我們的洞房之夜會更有趣。」
他的神情和暗示的話語讓子靈羞紅了臉,她垂下頭安靜地坐在新床上。
弘晝笑望著她,就在這時門外傳來總管的聲音。「王爺,貴客到!」
「正是時候!」弘晝拉著子靈走出房門。兩人剛到大堂,就見一群侍衛大臣簇擁著一頂金鑾轎落在院內。明亮的燈籠下,子靈看到來者竟是乾隆皇帝!
「吾皇萬歲,萬萬歲!」一陣唱頌聲,王府院內「噗通通」跪了一地的人。
乾隆看著四周煥然一新的裝飾,再看看神采飛揚、英俊灑脫的五弟及他身側鳳冠霞帔尤顯美麗的新娘,徐步上前,親手挽起他們倆。「朕特於無人時前來祝賀,圖的就是清靜,可不是來為難兩位的。」
不是才怪!弘晝心中嘀咕,可還是規規矩矩地謝了恩。
等他們起身後,乾隆進了大堂,對弘晝說:「五弟如今有了新福晉,以後得收斂心性,專心做人。不可再玩設靈拜死之事。你和朕同為先帝骨血,自幼同習聖賢書,怎可有此荒唐舉動?」
聽皇上提到他裝死人的事,子靈略感不安,怕夫君生氣,忙看向他,可他的表現卻出乎她意外。
「皇兄教訓的是。」弘晝笑著說:「臣弟無德無行,讓皇兄失望了,可人之生死奧妙無窮,臣弟無緣識得生之妙,但求體驗死之道,還望皇兄明察!」
乾隆看著這個才華儀容不比自己遜色,但個性桀驚的弟弟說:「今日是你大婚的喜日子,朕不說什麼了,日後你得上朝,替朕分憂,這便是朕的明察之舉。」
「皇上聖明,臣弟謝恩!」弘晝當即應諾,子靈被他難得的溫順惹笑了,趕緊低下頭掩飾,可她的手被弘晝捉住,懲罰性地捏了一下。
乾隆見他們如此親匿,心中再有遺憾也知道必須放棄了,可是年輕氣盛的他另有打算,不準備讓志得意滿的五弟在洞房之夜太愉快。
好不容易候到這位尊貴的客人離去,王府總算再次恢復了清靜。
可回到房間,子靈發現弘晝仍然不讓她更衣。「王爺,你在等候什麼嗎?」
「你果真聰明!」弘晝拉她在桌子邊坐下,扶正她頭上的鳳冠。「我知道你很累,可是還得再等等。相信我,這時我最想做的就是脫掉我們身上所有的衣服。」
「那為什麼不呢?」紅暈佈滿子靈的面頰,可她還是好奇地問。
弘晝笑了,爽朗的笑聲在寂靜的夜晚顯得格外響亮。他好想抱她親她,可是她身上沉重的配件讓他卻步。「唉,如果不是怕你辛苦,為夫早就不能等了!」
雖不明白他到底要等什麼,但子靈知道她得耐心,於是不再詢問。看到新房內的棋盤,轉而開心地要求。「王爺陪我下盤棋吧?」
「下棋?」聽到她的要求,弘晝恍若回到了很久前的那個夜晚,當他心猿意馬時,美麗天真的小花娘也是這麼要求的。他看著讓他心悸的盈盈水眸,忍不住靠近她,托起她粉嫩的香腮,俯身給了她一串親密的吻。「好,陪你下棋!」
棋盤擺開,這對相愛的新人在新婚之夜燈下對弈,再創一個荒誕記錄。
就在子靈全心專注於棋盤時,總管的聲音又響了。「王爺,皇上賀禮到!」
弘晝看著對面的子靈,提醒她:「我們得出去迎接。」
「喔,對,我們走吧。」子靈恍然大悟,放下棋子隨他出門受禮謝恩。
等將那位奉聖諭送賀禮的大內總管送走之後,弘晝並沒有帶子靈立刻回房,而是對總管說:「好啦,現在讓他們走吧。」
總管點頭離去。
當總管對王爺點頭時,月光下,子靈看到他笑得十分詭秘,不由再看身邊的夫君,卻還是一貫的慵懶,便問:「王爺,放誰走?」
「沒什麼,別擔心。」弘晝隨意說著拉她進了屋。
「還會有事嗎?」子靈期待地問。
「沒了,今夜不會再有事。」弘晝熱情地回應她。
終於,一對新人更衣上床,紅燭飄香,溫存無限。可是就在夜闌人靜,情濃蜜意間,總管的聲音再次打破了滿室柔情。
「聖旨到——」高亢的長頌後,緊接著是低沉的提醒:「王爺不必更衣,傳旨者去也!」
弘晝掀開幛帷下了床,隨意扯過一件長袍披上,走過去將房門一拉,總管和寬子跪於門口,兩人都垂著腦袋不看他,總管手中捧著一卷軸。
他接過來單手一抖,卷軸展開,上面無頭無尾大大地寫了六個字:「凌晨早朝欽此」!
不難看出其中表現出來的情緒。
看著皇兄鮮明的印璽,弘晝大笑。「此乃真正賀禮,皇上發怒了!」
房門關上,他雙臂一揚,甩掉手中的聖諭和身上長袍,抱起已經走下床來的子靈,雙雙倒回床上,繼續奏響他們熱情奔放的愛的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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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當子靈醒來時,太陽早已升起,身邊的王爺不在了。進來侍候她起床的芹芬告訴她王爺天未亮就進宮了。還告訴她昨天王爺令人將造幣局送往宮內的銀車趕進了府內,昨晚皇上來此賀喜就是為了討回銀車。
聽到這事,聰明的子靈明白了昨夜不得安寧的原因,心裡為貪玩好勝的夫君擔憂不已。截銀車是大罪,就算他是和親王,皇上也不會放過他。她找總管打聽,總管勸她不要擔心,說王爺不會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