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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頁

 

  緩著腳步,他百思不得其解,神色因為這事沉凝了數分。

  或許他該利用這段期間,好好問問小妹在養病期間發生了什麼事……

  *** *** ***

  一用完早膳,騰鐸便發現寢房的圓檀上放了張柬帖及一隻食盒。

  柬帖是樸雅的秋菊色,食盒是油面黑檀木上繪有一朵黃色延壽花……騰鐸忖思了片刻,眸光轉向管事問。「這些是誰送來的?」

  「回爺,這帖子是四季樓的四季夫人親自送來的。」

  「四季樓?」他大感不解地再問。「她有說什麼嗎?」

  管事當然知道四季樓是妓院,表情有些窘困地道:「四季夫人只說『擷菊日』恭候爺大駕。」

  騰鐸沉默了半晌才開口。「你先下去吧!這事你處理的很好。」

  他該慶幸俐落的管事沒讓四季夫人進府,否則這事傳入老福晉耳底,可就不好收拾了。

  管事見主子緊繃的神情,誠惶誠恐地不敢多言,一回完話,人便趕緊退下。

  待管事離開後,翔韞一瞧見秋香色的典雅柬帖上的落款,低聲詢問。「你去四季樓找秋美人了?」

  「沒有!」雙手反背,騰鐸徐緩的嗓音隱著一絲悶。

  「沒有?」翔韞挑高著眉,揚高的語調帶著幾分狐疑。「這是秋美人的『菊香柬』,你和人家沒有什麼,姑娘作啥送帖子給你?」

  壓下胸中突生的莫名鼓動,他正色開口,剛毅的表情甚是嚴肅。「我與她僅片面之緣,就頤明湖畔那一回。」騰鐸被動地打開柬帖,只見秋菊色的紙張什麼都沒有,只寫了一首詩及『擷菊日』的時間,沉峻的面容有著思索的意味。

  見他突然成了石化的雕像,翔韞不懷好意地欺向騰鐸,偷偷覷著帖上的字後,緩緩地吟詠——

  「摽有梅,其實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

  摽有梅,其實三兮。求我庶士,迨斯今兮。

  摽有梅,煩筐塈之。求我庶士,迨其謂之。」

  耳底迴盪著翔韞的嗓音,騰鐸頭痛地揉著眉心,鷹展濃眉頓時糾結成團。

  他絕對識字,只是自從學會讀書認字後便再也不碰書冊。

  一來他的心思只著重在如何增進武藝之上;二來這千百年來文人雅士流傳下來的詩詞歌賦,對眼中只有武藝的他而言,是風花雪月的無病呻吟。

  依翔韞吟詠的表情看來,他相信,詩的涵義絕對不簡單。

  暗歎了口氣,他知道,只要有翔韞這書獃子在,想裝傻充愣,當作壓根沒收到「菊香柬」是不可能的。

  「這首詩是出自詩經的『摽有梅』,秋美人果然名不虛傳,好字!」不似騰鐸的不為所動,翔韞眼底落入善若水俊秀雅致的字體,不由得讚道。

  騰鐸唇角揚起了抹淺弧,表情沒有多大的變化。「這秋美人也忒是奇怪,平白無故寫詩給我做什麼?」

  他問得隨性,並不是十分在意是否可以得到答案。

  早知道好友會有此反應,翔韞晃頭歎了口氣,鄙夷的眼神似乎說明著他此刻的心情。

  「這首詩的意思是——有心追求我的人,趕快趁今兒的好時辰,要了我……嘖、嘖,姑娘都擺名了願托喬木之心,不知大將軍意下如何?」

  那大膽的詞彙讓騰鐸渾身一震,整張剛毅的臉龐籠罩在陰鬱當中。

  翔韞問得忐忑。「你……不喜歡?」

  「我為什麼要喜歡?」騰鐸迎向他玩味的表情,黑眸中閃過一絲陰騺反問。

  雙眸蕩著晶燦的眸光,翔韞誇張地嚷道:「大將軍,您開什麼玩笑,這秋美人可是四季樓四藝花娘之一耶!」

  騰鐸瞧著他唱作俱佳的誇張神情,忍俊不禁地軟了語調。「就算納妾也不該選青樓女子。」

  「唉!這話說回來,人人都知曉,四藝花娘皆是清倌,如果能把這才高八斗的秋美人娶回來,當你的內諳達,填填你肚子裡的墨水,應該不錯。」他撇撇嘴嗤笑一聲,不知死活地給了建議。

  「內諳達?你這比喻是侮辱人了,再說這話若讓我額娘聽見,不把你踢出豫親王府才怪。」

  已逝的阿瑪風流韻事不斷,最誇張的一次是偕妓上戰場,在他死後幾年,仍有不少女子上門尋夫。老福晉為此不堪其擾,不時無刻對唯一的兒子循循善誘,希望他不要步上亡夫的後塵。

  翔韞聞言,連忙摀住自己的嘴,不敢再大放厥詞。

  「你喜歡就送你吧!」騰鐸滿意地微勾唇,順手將「菊香柬」遞給他。

  「啐!我翔韞天資聰穎、文采非凡,要娶就娶個武娘子還比較實際些。」

  「武娘子?」騰鐸朗聲笑出。「你這文書生真娶了個武娘子,依你這性子,怕是三天兩頭被修理得鼻青臉腫。」

  翔韞俊逸的臉龐當場垮了下來。「要說我也是京城裡閨女們心目中的乘龍快婿呢!」

  他邊咕噥著邊打開食盒,一瞧見賣相極佳的圓酥餅,便忍不住拿了一個送入口中。「好吃!有菊花的香味——」話一落,他露出尷尬的笑容。「呵!這是秋美人給你的愛心甜點,貪嘴了,見諒吶!」

  「全給你吧!我要進宮了。」拿起補服,騰鐸不為所動地開口。

  「這是姑娘的愛心,至少賞個臉吃一口唄!」

  騰鐸蹙起眉冷聲道:「我不愛甜食——」

  翔韞不怕死地趁機塞了一個進他的嘴裡,然後才大方地捧著食盒迅速逃到門旁。「不准吐出來,我找你家妹子泡茶去!」

  「這該死的傢伙!」騰鐸肅著臉,想張口吐掉口中的酥餅時,甜而不膩的餅已在不知覺中在他的口中緩緩化開,並隨著唾沫滑入喉間。

  殘留在唇齒間的淡淡菊香緩緩沁入胸口,悸動莫名地腦中映入善若水雅致的面容。頓時騰鐸心裡興起了一股全然陌生、難以形容的心情。

  騰鐸強迫自己拉回不其然落在她身上的思緒,矛盾的思緒跟著緩緩淌洩。

  他不懂,兩人僅片緣之緣,為什麼善若水會差人送「菊香柬」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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