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門再度被推開,夏母、新娘秘書與曙光最要好的大學同學匆忙地跑進來,當她們看見駱英司時,皆異口同聲地大叫:「哇!新郎倌不可以在婚禮前看到新娘子的,這樣會不吉利──」
「媽,我沒這禁忌。」曙光說。
「不行不行。哎呀,我一再交代說不可以讓閒雜人等進來新娘室的,怎麼新郎闖進來了!」夏母懊惱地說。
「媽,他不是閒雜人等,他是要跟我結婚的人。」
「一樣一樣!駱先生,請你不要這麼猴急,快點出去,不然會不吉利的!」夏母把駱英司推到門邊。
駱英司的視線始終鎖在她身上,看到丈母娘反應如此激烈,他笑著說:「好,我出去就是了。」說完,他打開房門,才跨出一步,又遲疑了一下,然後轉頭對著她說:「夏曙光,你……真的非常漂亮。」
曙光沒料到他會當著眾人的面這麼誇獎她,紅霞瞬息爬上她粉頰。這駱英司真賊,竟讓她的心臟噗通噗通地劇烈亂跳!等曙光轉過去照鏡子,才發現鏡中的自己不知何時已經擦上兩抹腮紅。
婚禮結束時,已經過了晚上十點,只剩他們兩人在眾人曖昧的注視下,雙雙被推進飯店內最頂級的總統套房。
粉紅色套房被刻意佈置成新人的房間,每個角落都盡可能地以象徵愛情的各色玫瑰作為裝飾,因此一打開門就能聞到濃濃的玫瑰花香。粉紅色的床單上擺著兩人的睡衣,曙光知道那是母親特別為她準備的「新婚驚喜」──一套性感的薄紗睡衣。
雖然他們兩人都知道這是一場有名無實的假婚禮,卻仍禁不住臉紅。一進門,駱英司便打開電視看新聞,而曙光也很迅速地把那件睡衣塞進包包,兩人各自找事做,很有默契地避開尷尬。
終於,駱英司還是決定先打破沉默。「你要不要先去洗澡?」駱英司扯松領帶,指指浴室的門。
「啊?」
駱英司瞥見曙光用一種「你想要幹什麼?」的眼神看著他,知道他這句話實在太容易讓人想歪,連忙笑著解釋:「別誤會。我只是單純問你想不想換下這身禮服,順便洗個澡,這樣會比較舒服不是嗎?」
「聽你的語氣好像很有經驗的樣子,你是不是常常問『小姐』要不要先洗澡?」她橫眼看他,很懷疑喔。
「放心。本少爺還不至於淪落到要叫小姐的地步好嗎?」事實上,想釣他這個黃金單身漢的女人多的是。
曙光覺得他說得有理,這身淡紫色緞面小禮服漂亮歸漂亮,但是穿在身上總是彆扭,她還是比較喜歡平常穿的輕便洋裝。
進了浴室,她開始卸妝,隱約可以聽見門外電視傳來的聲音,偶爾,駱英司會發出笑聲,然後也感染了她,讓她在鏡子前跟著笑了。為什麼?聽見他的笑聲會令她開心?她不知道,卻感覺安心,喜歡這種氣氛。
洗過澡後,她發現駱英司已脫去西裝外套,坐在床上,斜靠著枕頭,睡著了。
她笑了笑,心想他一定是太累了。從今天無意間聽到他與親人之間的談話,可以確信他是個不同於一般世襲子弟的好人。駱得全父子在感情上的荒唐,報紙週刊都刊載得很清楚;她一開始就知道政治人物的黑暗面,沒想到駱英司半點也沒沾染上他們的驕縱奢靡,她真該慶幸。
但說好也不過當三個月的假夫妻,她幹嘛想那麼多?有一天,當他們再度變成陌生人,這些都與她無關了,不是嗎?
抽出他右手握著的遙控器,替他取下領帶,打開胸前兩顆扣子,脫下他的鞋,順便替他蓋上飯店裡的毛毯,凝視著他一張好看的臉,曙光不敢相信他們已經結婚。看著兩人右手無名指上的對戒,又宣告著這項事實。
今晚在婚禮上,她的新郎表現得風度翩翩,並沒有因為不情願而表現出不耐煩的樣子;而她也面帶笑容,彷彿兩人真是兩情相悅完成婚禮。當他把那象徵可以鎖住對方通往心臟的婚戒套在她的無名指上時,她的確心動了一下。被這麼帥氣英挺的男子套牢,誰能不心動?
當台下他幾個哥兒們與伴郎開始起哄要新郎吻新娘時,他用那雙溫柔得足以融化她的眼睛無言地徵詢她的意見。這是她的初吻,在那樣歡樂的場合,她沒有拒絕,當然,他也只是蜻蜒點水般的在她唇上輕輕刷過。
那一吻……力道雖輕,卻極有份量。
曙光盯著他飽滿的唇,臉蛋卻燙得像在發燒。是怎麼了?這一點都不像她,說好他們的婚姻只有三個月,她實在不應該想太多。
駱英司是被刺眼的陽光給喚醒的:睜開眼看著陌生的房間,三秒鐘後才猛然記起他已在昨天結婚了。
他的新婚之夜就這樣被他給睡掉了?就算是假的,也該陪新娘子聊聊天,增進一下彼此的感情,否則未來一年的同居生活要怎麼過下去?總不可能避不見面吧?
真糟糕!她一定討厭他了吧?竟然連等她洗完澡都沒有就自己先睡了。
他起身,發覺自己昨晚睡在床上,那新娘呢?他望著身旁空著的床位,這才注意到曙光裹著薄被窩在沙發椅中,依然酣睡。
飯店空調冷得像不用錢似的,他被她把厚毯子給他蓋、自己卻包著薄薄的被子的舉動給感動了。拎起床上的毛毯,蓋在她身上,駱英司蹲下來,看著她熟睡的面容。洗去胭脂,露出她清麗的臉龐,他發現她的睫毛不需刷睫毛膏,天生濃密帶著微卷,臉頰粉嫩,自然透露好氣色,五官拆開來看或許不是最完美,但組合在一張臉上卻是那麼相襯可愛,不能再更好了。
他突然起了怪念頭,似乎認為就這樣維持婚姻也沒關係,反正他們都不討厭對方,何不乾脆將錯就錯?這想法使他心驚。不行不行!萬一夏曙光對他連一點點意思都沒有,那他豈不是糗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