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水藍縮著雙膝側坐,而殷赤風則是坐在她對面,嘴角掛著的依然是慵懶迷人的笑。
『你知道嗎?我白天就想來看你,但我又想你們家大門大概不會為我開,所以我只好淪為一個想偷香竊玉的採花大盜,你說我可不可憐?』他唱作俱佳的想博得她一笑,然而,她的反應卻是……連扯動一下嘴角都沒有!
殷赤風的心亂了。
『水藍,關於那天的事,我已經跟你解釋過了。』
『我聽到了。』
『我保證以後有什麼事都會向你說明清楚,你就別再跟我鬧脾氣了好不?』殷赤風傾身,雙手捧住她的小臉蛋,溫柔的親吻從她額頭、眉心、俏鼻、朱唇一路輾轉纏綿。
他就不信這樣親匿的動作還不能軟化她的心。
跟他鬧脾氣?哈!他總是莫名其妙的出現,卻又莫名其妙的消失,他每一次的出現都帶給她極大的震撼,可每一次的消失卻也都帶給她莫大的傷害。
以往,她總是抱著替祖父贖罪的心態,任由他一再糟蹋她,但這段不安定的情感,已經讓她深深感到疲倦。
氣力用盡的她,已經無法再和他繼續走下去。
『赤風。』
『嗯,你說,我在聽。』他一笑,將她的臉蛋輕輕壓入自己的頸窩。
『我們分手吧!』
她……她居然說要離開他?不!一定是他聽錯了。
『水藍,我不是聽得很清楚,你能不能再說一次?』殷赤風好溫柔地偎在她耳畔輕問。
一陣惡寒猛地從背脊骨往她腦門直竄,水藍硬是咬住下唇,嚴厲警告自己絕不能夠發出一絲象徵膽怯的顫音。
『赤風,我們分……噢!好痛……』
然而,再多的心理建設終究是敵不過一雙蓄滿怒火的臂膀,水藍話還沒說完,就被他擒住雙臂,欺壓在床。
大概是分手兩字帶給他的衝擊太大,讓他滿腦子就只有一種即將失去她的恐懼,以致雙掌不斷送出力量,讓被箍得生疼的她擰眉唉叫。
不過,她的喊痛聲還是讓一張盡露冷峻的黑煞臉龐在瞬間有了變化,只是,他緊繃的臉部線條雖是鬆了,可從他鼻間所噴散出的灼熱氣息,卻仍帶給她一種彷彿置身在火焰山的強烈感覺。
『真抱歉,我還是沒聽清楚你方纔的話,能否請你再重複一遍?你放心,這回我一定會豎起耳朵聽,絕不遺漏。』殷赤風笑笑地向她保證。
好可怖!他分明就氣到想狠狠勒住她的脖子,但為何還能端著一張良善無害的笑臉來跟她說話?難道,這就是他真正生起氣來的模樣?
她是真的被他嚇到了。
不過,就因為他生氣了,動怒了,所以她就必須收回分手的話?不!這回絕不了!
更何況,他的生氣極有可能只是因為由她來提分手會大大消減他男人的面子,尤其他又不同於一般人,殺傷力鐵定更大。好,沒關係,她可以把主動權讓給他。
『赤風,或者……分手可以由你來提,我不會介意的。』他幾乎將全身的重量都壓在她身上,讓她講起話來更難受。
好個成水藍,居然以為他的怒氣來自……
沒錯!他就是介意!非常非常非常的介意她居然要跟他提分手!
她不是很愛他嗎?為了這份愛,她寧願受他擺佈,甚至連他佔有她的身心時,她都沒有產生任何的抗拒。
如今,就在他需要她的愛來維繫住彼此時,她居然說撤就撤,這怎麼可以?
『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再怎麼克制壓抑,再怎麼強作鎮定,她吐露出的聲音依舊含有絲絲的顫抖。
他怎有可能聽不懂她的話意,只是,他為什麼要跟她裝糊塗?
『請恕我資質駑鈍,一時難以會意。』他唇上掛著的笑依舊令人心驚膽跳。
明知他有可能在一怒之下當場掐死她,但她還是不會收回前言。因為她只想談一場沒有負擔、沒有無謂爭吵,更沒有所謂交易的戀情,但如此簡單平凡的要求,他卻做不到。
『赤風,我二叔來台灣設公司的目的,你心裡應當有底。』如果他無法接受她提分手,那麼,她就分析給他聽,為什麼他們倆不能夠再繼續的原因。
『那又如何?』他哂然。
成介大概沒跟她提起,殷氏與普勒已經在進行肉搏戰。
『我祖父用盡心機就是想扳倒你們殷氏,而經過這件事,我發現我已經沒本事再左右祖父所下的任何決策。』他似乎壓她壓上了癮。水藍艱困的猛吐納。
『這我瞭解。』他一副寬宏大量的說。
他從不奢望成兢會就此收手,所以這次他保證會給他一個永難忘懷的教訓。
『也就是說,倘若你的家人再有人因此受害,你是不是又要把責任歸咎到我身上?』不!他一點都不瞭解,否則,他不會回答得如此輕鬆。
『不會了。』他的眼忽現粲亮,在昏暗中竟顯得異常熠耀。
水藍看著他,唇角綻漾出一抹微不可見的淡笑,只是,這記笑卻教人深感無奈及心疼。
『你現在當然可以說得很大方,但事情倘若真的發生……』她的唇瓣猛然被一根長指給點住。
『不會的。』他再強調一遍。
他的信誓旦旦已經無法再帶給她心安。
『你就這麼確定?』尤其他篤定的口吻,更讓她忍不住溢出埋怨之色。
『要我跟你打合約?』
一聽到合約,水藍臉色登時一白。
該死!他竟然哪壺不開提哪壺。
殷赤風懊惱,『水藍,對不起,我真的無心要傷害你。』
無心就能把她傷成這樣,那倘若有心呢?她豈不是會被他生吞活剝?
他總算會說對不起了,但是,太晚了……
『你還是不相信我?』殷赤風黑幽幽的深眸,彷彿映照著週遭無垠的昏暗,顯得深沉而難測。
水藍仰望著晦暗的天花板,硬是不吭聲。
冷不防地,殷赤風猝然起身,再屈起一腳,坐在她身側。
身上突然少了股重量的她,竟有一時的不適應,但更教她錯愕的是,她竟因為身上頓失溫暖,而惶恐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