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靖?炎靖?」
年近四十、仍有一張沉魚落雁之姿的姚蘭媛一連喚了兒子好幾聲。
「呃……娘。」
「你在想什麼?」
「沒有,我……」
不知怎的,他突然很想去看看蘇秦。
他看向皇上,隨即起身拱手,「皇上、爹、娘,你們好好聊聊,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得先離開。」
「等……」姚蘭媛都還沒問是什麼事,他就走得不見人影了。
炎靖快步的往寧心毆走去,令他錯愕的是,她的房門大開,裡面空無一人……
他連忙走到其他房間,黃泰淵等人已是整理好行囊,準備離宮,但在他詢問他們可有看到蘇秦時──
「沒有。」每個人都搖搖頭。
他的心突然有些不安起來。
「蘇秦被皇上賜封為元安大將軍,將到江南就職,會不會已啟程了?」黃泰淵看著他道。
「不可能!」炎靖直覺的否定,轉身走出寧心殿,一見到昨晚提著燈籠帶蘇秦回房的那名宮女,立即上前問:「你有沒有看到蘇將軍?」
「有,靖王爺,他已經離宮了。」
他黑眸倏地半瞇,激動的一把打住她的手,「你確定?」
小宮女嚇了跳,眼眶迅速紅了。王爺把她的手抓得好疼啊!她聲音微微顫抖,「真……是真的,奴……奴才看到他跟凌妃娘娘道再見,就出宮去了。」
凌妃!他甩開她的手臂,直接到凌妃的寢宮去,「我要求見凌妃娘娘。」
凌妃正好從房間走出來,一見他神情中帶著怒火,一臉訝異,「靖王爺,誰惹你生氣了?」
炎靖緊繃著俊顏,壓抑著那股幾乎快要奔騰的怒火,「臣聽說蘇秦一早就來找娘娘?」
是灩晴惹火了他?凌妃雖好奇,但仍點頭,「她說她雖立了功,但不要榮華富貴,也不想當將軍,所以,在一夜思考後,把所有的賞賜都留下來,請我將她的心意轉告給皇上,就離開了。」
「她有沒有說去哪裡?」
「沒有,有什麼問題嗎?」
「這……」他直視著溫柔婉約的凌妃,「臣可否請教昨晚娘娘找她談了什麼?」
她一愣,但仍從容回答,「我本想幫她找個賢內助,但她已當面婉拒了。」
這話是臨時胡謅的,因為灩晴一離宮後,「蘇秦」這號人物也將銷聲匿跡。
此時此刻,她也應該是在回江南的路上了。
「她離開很久了?」炎靖還懷抱著一絲希望。
「應該有兩個時辰了……咦?王爺要去哪裡?」
炎靖立即跑了出去,一到皇宮城門,拉了侍衛要了匹馬後,迅速追出宮去,但奔馳近午,馬兒已不堪疲累,卻仍不見蘇秦的身影。
黑眸冒出怒火。他知道自己根本像只無頭蒼蠅,因為他連個方向也沒有!
該死的!蘇秦!你行啊,真行!竟然就這麼揚長而去!
於是,從這一天開始,他再也沒有見過她。
為了找她,他甚至再回到燕山駐軍,跟升任大將軍的黃泰淵要了她的軍籍資料,再以五天四夜的快馬來到軍籍上的地址,但根本沒蘇秦這個人!
所以,他再下江南,找到她當初報名的縣府所在,及當時將她轉派到燕山的秦副將,但一再詢問也無所獲。
接下來,他仍不放棄的尋了又尋,找了又找,最後,卻不得不放棄的回到長安城,回到他的靖王府。
雖然不甘願,卻不得不面對一個緊扣他心弦的美人,無聲無息的消失在他生命中的事實。
於是,他找了一名老畫匠,由他口述,替他細細的描繪出蘇秦的容顏,就這麼一天又一天……
杭州
秋風拂拂的九月天,在西湖西南方的山上,正下起一場又一場的白色桂花雨,滿天飛舞的白花在空氣中添加了淡淡香氣,讓人望之、聞之皆感愉悅,而今日來此賞玩的人,還意外的多看了一個好風景。
此時,仁親王的獨生女蘇灩晴盛妝麗服的站在亭台裡,那傾城絕代之貌、婷婷裊娜之姿,皆讓人屏息凝睇。
由於正值及笄,已有不少王公貴族的公子哥兒上門說媒,但聽聞都被拒絕了,看來誰能得到這位黃花大閨女還是未知數。
蘇灩晴的身邊其實還有父母作陪,她女扮男裝從軍之事,兩人也已知曉,一陣責罵自是免不了的,但她平安歸來,他們總算是鬆了口氣,只是在得知凌妃答應她能作主自己的婚事時,兩人除了無奈還是無奈,他們總不能去跟凌妃爭執吧。
所以,他們能做的只有對女兒採取柔性勸說,指出女人的青春有限,不要蹉跎等等,但女兒有沒有聽進去,他們心裡也有底。
蘇灩晴仰頭凝睇著片片白花,忍不住在心裡歎息。兩名摯友如今下落不明,她原想再女扮男裝出去尋找,卻被父母阻止了。
更糟的是,她現在出門,丫鬟、隨侍一堆,完全沒自由!
一家人賞完花後,隨即乘轎回到仁親王府,卻見一名遠從長安來的公公送來凌妃娘娘的口諭,希望她能到皇宮小住一段時日陪陪她。
真是及時雨啊!蘇灩晴的雙眸熠熠發亮。不管如何,凌妃那兒就不會有這麼多雙眼睛守著她,即便是遇上了……
她的心跳突然失速。她在幹什麼?即便是遇上那一雙她常夢見的邪魅黑眸又如何?!事過境遷了不是,他又能奈她何?
第九章
大太陽底下,熱鬧的長安大街上,一名年逾六旬、文人打扮的白髮老翁一路走走停停,有時還卯起來跑,但沒跑幾步,又喘著氣休息,折騰了好半天才走進這熱鬧的「寶來茶坊」。
他擦了汗問店小二,「靖王爺是不是在這兒啊?」
「是啊,林畫師,王爺在二樓呢。」小二指了指樓上。
「謝謝!」他連忙轉身上樓,一看到丰神俊朗的炎靖就跟友人坐在窗邊位置,急急的跑到他身邊,喘著氣道:「太、太好了,靖王爺,我終於找到你了!」
炎靖笑看著他,「林畫師完成畫了?」
「是,不是啦,我是要說,你要我畫的姑娘,我剛剛瞧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