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以嵐倏然回頭,就見於寒剛巧伸手由門外推門而入。
「噹啷噹啷——」門被推開,她走進店裡。
「早安。」她笑著走向她們,還沒發現卓翔的存在。
「早安,於寒姊。」段又菱愉快的與她打招呼。
「早安,於寒姊。」谷以嵐的聲音就有點心虛。
「怎麼了?」於寒何其敏感,立刻察覺到她的不對勁。
段又菱用下巴努了努卓翔坐定的方向。
於寒轉頭望去,眼睛倏然一亮。「呦,瞧瞧那是誰呀?」完全是迫不及待想上前找碴的聲音。
「於寒姊!」谷以嵐忍不住求聲叫道,在她轉頭看向她時,對她拚命的搖頭。
「你一直搖頭做什麼,以嵐?」她挑著眉頭,明知故問。
「於寒姊,你不要理他好不好?」谷以嵐求道。
「為什麼,你不愛他了,對他的糾纏不休應該感到很不耐煩才對,我去幫你把他趕走,讓他知難而退不好嗎?」
「不要理他,他就會知難而退了。」她猶豫的說。
「你想得太簡單了。」於寒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照我看來他是屬於死纏爛打型的,若不使出一些非常手段,他是不會這麼容易就知難而退的。」
「於寒姊,你有什麼非常手段?」段又菱好奇的問。
「給我一杯冰水。」
「你想做什麼?」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谷以嵐驚疑不定的看著段又菱端了杯加著冰塊的檸檬水給於寒,然後見於寒端著那杯水緩緩走向卓翔。
於寒姊她到底想幹麼?她忐忑不安的忖度著,難道她想把那杯冰水從卓翔頭上澆下去,或者是直接往他臉上潑去嗎?她的非常手段到底是什麼?
但於寒只是端著水杯在卓翔對面的座位上坐了下來,然後姿態優美而怡然的喝了一口手中的水,在放下水杯對他微微一笑後,開始愉快的與他交談。
距離有些遠,店裡的音樂有些大聲,門上的風鈴「噹啷噹啷」作響,不斷地迎進上門的客人,害得她完全聽不見他們倆的對話,無法想像或揣測他們在談些什麼。
於寒姊不是說要幫她把他趕走,讓他知難而退嗎?為什麼他們倆卻好像談得很愉快的樣子,他們到底在談什麼?
「以嵐,幫我招呼三號桌和四號桌的客人好嗎?」段又菱說。
「好。」她強迫自己將注意力從他們兩人那裡移開,迅速的點頭道。
一過十一點,掛在店門上的風鈴響起的頻率就愈來愈頻繁,走進店裡的客人也愈來愈多,谷以嵐才招呼完三、四號桌的客人,另一批客人已在等待她的招呼。連同段又菱,店裡早班外場的工作人員就有五個之多,但是大伙仍忙得不可開交。
帶位、送水杯、送點餐單,然後等候點餐,將點餐單送交廚房、吧檯,接著再送上餐具、前菜、主菜、副餐,再回收用過的餐具、送客人離去,最後收拾餐桌、等候下一批客人到來,週而復始,這就是她的工作。
好像有點累,但是她卻樂在其中,因為忙祿可以轉移她的注意力,讓她沒有時間胡思亂想,過去三個月來她就是靠這樣忙碌的生活挺過來的,而他……她好不容易才將他遺忘,他為什麼又要冒出來擾亂她心裡那一池好不容易沉靜下來的清水呢?
前一批客人剛走,下一批客人未來前,谷以嵐終於偷得一點閒,再度將目光轉向他所在的位子,卻在下一秒鐘瞬間呆住。
不見了!卓翔不見了!
她愕然的轉頭左右張望,在店裡梭巡他的身影。他人呢?
「以嵐,你在找誰?」注意到她尋人的舉動,段又菱開口問道。
她微僵了一下。「呃,怎麼沒看見於寒姊呢?」
「你應該是在找和於寒姊在一起的卓翔,而不是在找於寒姊吧?」段又菱取笑道。
「我……」谷以嵐瞬間窘紅了臉,但是既然已被看穿,那就大方問吧。「他們人呢?」
「走了。」
「走了?」她訝然重複這兩個字。
「卓翔十分鐘前已經結帳離開了,於寒姊則是突然想到有事要回娘家一趟,所以就一起離開了。」段又菱說。
谷以嵐呆若木雞的看著她,感覺自己似乎變成了外星人,要不然的話,她為什麼聽不懂又菱姊在說什麼呢?卓翔不可能連一聲招呼都沒有跟她打就離開才對呀,他不是想來挽回她的嗎?而於寒姊……
「又菱姊,他有留什麼話要你轉告我的嗎?」
「你說卓翔嗎?」
她點頭。
「沒有。」段又菱搖搖頭,「不過於寒姊有。」
谷以嵐直勾勾的看著她,屏息以待。
「於寒姊說解決了,你以後再也不必擔心卓翔會跑來糾纏你。」段又菱微笑轉述。
「什麼意思?」她茫然的看著她,腦袋一片空白。他不會來了?什麼意思?他不是說他每天都會來,絕對不會放棄她嗎?
「他好像被於寒姊說服,已經放棄繼續再做無謂的掙扎,試圖跟你重修舊好。」頓了頓,段又菱問:「於寒姊很厲害對不對?竟然一次就搞定了一切。」
谷以嵐說不出話,只感覺心裡好像破了一個洞,有種她很在乎卻一直不想承認的東西不斷地剝落,往黑洞裡掉落下去,幾乎就快要將她整個人吞噬殆盡。
她有些暈眩的晃了一下。
「以嵐!你怎麼了?」段又菱被她嚇了一大跳,急忙繞到吧檯外攙扶住她。
「沒事,」她茫然的搖頭,「可能是我早餐還沒吃,剛才又忙了點,才會有點手腳無力的感覺。」
「你確定你真的沒事嗎?」
段又菱一臉擔憂的看著她,臉上還有種欲言又止的感覺,但谷以嵐根本就沒有發現。
「真的沒事。」
「以嵐,其實你還愛著他對不對?」段又菱再也忍不住的低聲問她。
谷以嵐沉默不語。
「其實你也希望、也想要和他重修舊好,能夠回到他身邊對不對?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你只要點頭——」
「又菱姊,拜託你別說了好嗎?」她低下頭來,沙啞的道。「他選擇了放棄,這已經是第二次了,如果我之前還愛他,還想再給他一次機會的話,現在機會也已被他用完了,至於愛……」她苦笑了一下,「也早就筋疲力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