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她們之後的朱衣神情漠然。
「原來李姑娘是邵府的客人,剛剛怎麼不說?」
「我算是邵府的姻親,與他們並不熟識,因此不願添麻煩,真的謝謝單姑娘的幫忙。」她淡淡地說,看得出確實不願造成旁人的困擾。
「客氣了,舉手之勞而已,倒是李姑娘看起來頗落寞,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
「也沒什麼,只是看見曾經喜歡過的男人另有所愛,心頭難受而已。」
「李姑娘,不知你是否相信緣分?」
「當然相信,就是因為緣分才讓我與他認識。」
「既是如此,那你更該相信上蒼定有安排,有時人與人有緣無分才會錯過,可是上蒼不會因此遺忘你,必定會給你最適合的人。我就是因為這樣才遇上我的丈夫鳳霄,一開始我不喜歡他,可緣分就是很奇妙,等我察覺的時候,已經愛上了他。」她確實喜歡過馮大哥,可將來能讓她愈愛愈深的,只有鳳霄一人。
「鳳霄?!」聽見熟悉的名字,她神情微變。「西門……鳳霄?」
「李姑娘認識我未婚夫?」
「不……只是名字很熟,我哥哥也叫鳳霄,不過他姓李。」
「單小姐,不知可否請你過來一趟,有些事情急需你做決定。」朱衣走近稟告,始終低著頭。
「李姑娘,不好意思,我去處理一下事情,待會兒就回來。」
「你忙,別招呼我了。」她多看了朱衣一眼,總覺得好像在哪見過。
「朱衣,走吧。」
等單琵琶離開,她便聽見另一頭的腳步聲,轉身,竟看見一個不應該站在她面前的男人,說不應該是因為他本該死了。
「三……哥?!」見到故人,她震驚不已。
「許久不見了,無雙,我聽說你即將要嫁給宰相,可惜三哥不能回京為你祝賀,在此先恭喜你了。」
一場宮廷鬥爭,讓曾經最親密的兄妹,最後落得分離的下場,該怪誰呢?只能怪人心貪婪,永不止息。
「所有人都以為你死了。」
「要我死,少說得再拉幾個人陪葬,你說是嗎?」
為了爭奪皇位,即使要殺害自己的親手足也在所不惜,他曾經也是身陷囹圄的其中一人,後來終於看破,詐死離開那座醜陋不堪的京城,甚至連他的姓氏也捨棄,用了娘的姓,徹底遠離。
即使詐死,他仍有辦法再與高官攀交情,這便是他手腕厲害之處,也才有辦法為司徒蘭生引薦。
「三哥,若你還留在那裡,現在即位的人就不會是七哥了。」在她心中,三哥與七哥不分軒輊,可惜先退出的人就注定是輸家。
「即位,然後繼續每天戰戰兢兢過日子?無雙,你應該瞭解三哥並不是那種會為天下而奔波的可憐人,我還是習慣逍遙。」
想起他的恣意妄為,李無雙輕輕一笑,「也是,若讓三哥掌管天下,無雙可得頭疼了。三哥在此過得還好嗎?」
「絕對勝過京城的那種鬼日子。」
「祥龍鎮確實是個適合居住的地方,可惜不適合我……」
兩兄妹五年不見,不知是否因為時間的關係,他們竟無話可說。
「無雙,有什麼話儘管說、儘管問。」
「三哥……你恨我嗎?」為了讓自己的兄長繼任皇位,她也曾用盡心機對待手足,才會連自己喜歡的人也失去。
「為何要恨?生在那個地方,即使是聖人遲早也會讓妖魔吞噬,我並不怪你,畢竟殘留在我手上的鮮血也不比你少。」如今,他已能笑談五年前的種種。
「你……很喜歡單姑娘?」
「我愛她。」笑容極盡溫柔。
李無雙一怔,微笑,「那妹子祝福你們白頭偕老。」看得出仍緬懷在過往的只剩下自己,那就別說太多,免得勾起眾人不愉快的記憶。「三哥,我另有要事,不便打擾了,也許日後我們再無相見的機會,倘若你需要無雙的幫助,記得一定要來找我,至少無雙還能為你做點事……」
「無雙,你很不快樂是嗎?」她曾是他最疼愛的妹妹,要視若無睹,很難。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畢竟我沒有三哥願意捨棄一切離開的勇氣,我生在皇宮,已經離不開了。」對於命運,她已經沒有力氣抗衡,只能隨波逐流。
「你愛長孫東凌嗎?」
「愛不愛很重要?」她露出苦澀的笑容,猶如對未來已經心死。「他要的是頭銜,所以我只是個陪嫁品而已,有沒有愛都無所謂,我已經不想去愛任何人了。」
「如果真的不想待在那裡,可以來找三哥。」離開京城,他們才有可能繼續成為兄妹。「我想你應該曉得他也住在這裡,見過了嗎?」無雙唯一愛過的人就在祥龍鎮上。
「還沒……」她還沒累積足夠的勇氣去見他。「多謝三哥願意收留無雙……我先走了。」
轉了頭,李無雙的淚水才終於忍不住淌下。
角落旁,朱衣攔不住單琵琶,讓她聽見他們部分的交談,沒能將主子交代的事情辦好,她相當自責。
「朱衣,放心,如果鳳霄不願跟我說,我一輩子都不會提起。」
某日午後,官府派人來抓走西門鳳霄,陣仗大得似乎是在抓什麼朝廷要犯,單琵琶心慌意亂,卻仍穩住。
「大人,請問為何要抓鳳霄?」
「單小姐,這事我也不清楚,是上頭的交代,我只能照辦,若有什麼消息,我會盡速通知你。」他只是個小官,上面的交代只得照辦。
「單兒,別擔心,我不會有事,朱衣,好好照顧她,要墨衣不可擅自行動。」
「是,主子。」朱衣也心急如焚,卻只能照著主子的話做。
「好了,把人帶回去!」
一行人來去迅速,單琵琶卻無能為力。「朱衣,該怎麼辦才好?」
「單小姐,你必須前往邵府一趟,拜託無雙公主才行。」朱衣當機立斷做出決定。
陰暗的牢房,不見天日。
西門鳳霄被關在此處已經三天了,誰也不能見,更不曉得被關的理由,他只能聽天由命。這日,他聽見由上而下的腳步聲朝著他的牢房而來,果斷俐落的步伐在他的印象中僅有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