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他知道再多的道歉,都不能彌補悲劇的發生。
「我才不要你的道歉,我只要你把立軺還給我!把我弟弟還給我——」她聲嘶力竭地吼著,小臉脹紅成一片。
關行漠摟住她的腰,任憑她的拳頭落在他的胸膛上,不閃躲也不阻止。
如果這麼做能教她的心裡好過一點,他甘願承受。
「立軺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我不能失去他……我答應過爸爸和媽媽,我要好好保護他的……」
「對不起,我違背了我的諾言。」她的話令他的心難受地揪結著。
情感上的悲慟超越了理性的思緒,令她陷入混亂的瘋狂中。
她停住手邊的動作,抬起頭,隔著心碎的淚幕瞅著他,說:「我才不要你的道歉,我要你把商立軺還給我!你聽懂了嗎?你說過的,只要我嫁給你,只要我的心和人屬於你,你就願意守護他的安全!你說過的——」
她撫著自己痛到幾乎喘不過氣的胸口。「我履行了我的諾言,我把自己最純真、最美好的一切,全都獻給了你,你是不是也該執行你的承諾,把商立軺還給我?還給我一個會對我鬧脾氣、會彈鋼琴的商立軺!」
「……很抱歉,我沒有辦法。」他低啞的嗓音裡飽含著痛苦與挫敗。
如果可以,她人生的傷慟與不幸,就全交由他來背負吧!
他甚至願意用所有的財富與權勢去交換,只要她能幸福與快樂。
「你可以的,你是關行漠,你無所不能……」她竭盡力氣地吼著。
「芷瑤,他死了,我沒有辦法把他還給你,遺憾與不幸已經發生了。」他的聲音一字一句地傳進她的心裡。
芷瑤難過地捧著臉,痛哭失聲,哭得歇斯底里,哭得柔陽寸斷。
她受夠了命運無情的撩撥,受夠了生離與死別的折磨,受夠了一次又一次椎心的折磨。
每一次,她都要用盡許多心力與時間去癒合命運所留下來的傷口。即使結了疤,傷痕依然存在,在午夜夢迴,寂寞淒冷的夜晚,提醒著她有多麼不幸與孤單。
「為什麼死掉的人會是他……偏偏是他……」她全身的力量像是被抽光似的,癱軟無力。
關行漠眼明手快地撈住她往下墜的身子,緊緊地環在自己的懷裡。
「不可以是他……這個世界上,我只剩下他一個親人而已……」她悲愴的聲音從捂著嘴的指縫裡傳出來,令關行漠的眉心揪皺著。
他心疼地撫著她因啜泣而抽搐的肩膀,恨不得能代她承受這一切。
「芷瑤,不管發生任何事,你都不是孤單一個人,你還有我。」關行漠將臉埋在她發間。
「你不是我,你永遠都不能體會一無所有的痛苦……我爸媽墜機意外身亡時,我連他們的遺體都無法領回,現在立軺也是一樣……我連悼念他們的遺物都沒有……」她哭吼著。
「芷瑤……」他緊緊地抱住她,恨不得將她融入自己的體內,好好地撫慰她心裡所有的悲慟。
驀地,她眼前一片空白,整個人暈厥在他的懷裡。
關行漠攔腰抱起她,走出起居室,將她平放在床榻上後,連忙打電話請家庭醫生來看診。
他坐在床沿,撫著她蒼白的容顏,細心地替她蓋好被子,拿著溫熱的濕毛巾拭著她臉上未干的汗漬,一種愛到幾乎心痛的感情揪住他的心。他沒料到他會愛得這麼深,深到無法自拔。
他多想代替她承受這一切,告訴她說,其實她並沒有一無所有。
「芷瑤,你還有我……還有我啊……我會一輩子陪在你的身邊……」他執起她冰冷的小手貼近自己的臉,黑眸藏著酸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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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商芷瑤知道商立軺慘遭不測之後,就大病了一場,最後在關行漠悉心的照料之下,漸漸痊癒了。
然而,她身體雖然康復了,心裡的傷卻沒有痊癒。
她幾乎不吃不喝,整個人蜷縮在床上,像顆繭般緊緊地環住自己的身體,不理任何人。
每天,她在關行漠的叫喚聲中醒來,睜著空洞的大眼睛,不說任何話。偶爾,就像發瘋似的,會歇斯底里地狂哭起來。
她失眠時,他守著她。
她哭泣時,他安慰她。
他為了照顧她,幾乎把公司裡的業務全都擱置下來,除非有重要的會議需要他出席,他才會請包曉蓉和阿武來家裡陪她。
一早,他換上一襲鐵灰色西裝,繫好領帶後,把放置在桌上的文件收進公事包裡,回頭看了眼整個人蜷縮在被毯裡的她。
晨陽灑進室內,只見她拉高被子,將半張臉埋在枕頭上。
關行漠早就知道她醒了,只是不願意起床,不想面對現實的一切。
他走過去,坐在床沿,撫著她纖細的臂膀。「芷瑤,我今天有個重要的會議一定要出席,大概下午三、四點才會回來,我請曉蓉來陪你。」
她佯裝假寐,不搭理他。
他的長指輕撫她披散在枕頭上的長髮。「你的頭髮長了,我請設計師來幫你修剪一下好嗎?」
他知道她醒著,也曉得她聽得見他的話,純粹是不想回應。
或許,她的沉默是在對他做無言的抗議,抗議他的無能與違背諾言,也或許是她對他的懲罰。
是懲罰也好,是折磨也罷,他依然耐心地照料她的生活,一個人自言自語地報告著生活上的點點滴滴。
「……至雍打電話來,說『神鬼特務』已經後制完成了,再過幾天是首映典禮,你想參加嗎?所有的人都希望你能出席這場盛會。」
關行漠的聲音那麼的輕柔,完全沒了過去狂傲驕矜的姿態,臉上呈現出淡淡的傷心表情。
「對了,前幾天薩孟仰打電話來,他說要替自己的兒子擺設滿月酒,宴請幾個好朋友,問你能不能出席?你想去嗎?」他愛憐地撫著她瘦削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