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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頁

 

  是錯誤的時機啊!

  在錯誤的時間,遇見正確的人,雖然愛得很癡很狂很甜蜜,終究還是落得滿身傷痕。

  好傻啊!

  殷海薔倚著窗扉,漫然沉思,淚水在晨光的照拂下,漸漸干了,眼眸洗去灰塵,清澈地發亮。

  她回憶著,深思著,直到門扉傳來兩聲剝響。

  「請進。」

  來人是殷樊亞,他捧著餐盤,盤上擱著一盤切片三明治,一杯牛奶,還有一朵庭院裡新摘的玫瑰花。

  她驚訝地揚眉。「你怎麼會來?」

  「我來看你。」殷樊亞將餐盤擱在玻璃茶几上。「我聽管家說你這兩天胃口不好,幾乎沒吃什麼東西,所以自告奮勇送早餐上來給你。」

  殷海薔眨眨眼,從堂弟俊朗的星目裡看出濃濃關懷,她微微一笑。「我沒什麼,你別擔心。」

  殷樊亞將牛奶遞給她,一面意味深長地打量她。「我聽衛襄說,他把你當年失去的記憶全告訴你了。」

  「嗯。」她捧著溫熱的馬克杯,點了點頭.

  「所以你都想起來了?」

  「嗯。」她又點頭。「這幾天一點一點,慢慢想起來了。」

  「是嗎?」殷樊亞凝視她,似有千言萬語想問,但最後,只從西裝內袋裡掏出一張卡片。「哪,給你。」

  「這什麼?」她好奇地接過。

  「某人『求』我交給你的。」殷樊亞半揶揄地勾唇。「沒見過他那麼低聲下氣,我還真嚇了一跳呢!」

  殷海薔聞言,領悟到「某人」是誰,心跳一亂。

  她低眸凝望卡片,一時間竟有些慌,手指顫著,猶豫著該不該馬上打開來瞧。

  「你不看嗎?」殷樊亞柔聲問。

  她輕輕咬唇。

  「他這幾天跟你一樣,也幾乎都沒吃東西。」

  「什麼?」她一震,驚慌地追問:「真的嗎?」

  「不但不吃不喝,還把自己一個人關在他那間奇怪的屋子裡,電話也不接,連他公司同事都找不到他。」

  他把自己關起來了?

  殷海薔惘然,胸口隱隱抽痛。「是你去他家裡找他的嗎?」

  「是他來公司找我。」殷樊亞微笑。「他來請我幫忙,將這張卡片交給你。」

  「那他看起來怎樣?瘦了嗎?你有沒有請他去吃飯?」她一連串地追問。

  「他有沒有瘦我不曉得,不過看起來的確很憔悴的樣子,好像好幾天沒睡覺。」

  好幾天沒睡了?

  她心弦又是重重一扯,臉色刷白。

  殷樊亞打量她蒼白的容顏,心念一動,忽問:「你恨他嗎?海薔。」

  恨?她茫然揚眸。

  「你會不會恨他害你流產?」

  恨他害她?

  殷海薔啞然,半晌,搖頭。「我不是恨他,我怎麼會恨他?」她低聲自嘲。「我只是害怕。」

  「害怕什麼?」

  「我怕……」她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眸。「他不肯原諒我,怕他會更討厭我,我沒勇氣再面對他,所以才選擇遺忘。」

  殷樊亞挑眉。「你是說……」

  「我是個膽小的女人。」她苦澀地低語。「現在想想,我當年實在太不夠堅強了,我應該懂得他的,他那時說恨我不是真的討厭我,只是因為他也害怕。」

  他們都害怕。

  因為太年輕,因為愛太深,所以更容易膽怯。

  她應該明白的,明白他也和她一樣地嘗盡愛情的甜與苦……

  「你真的很愛他。」殷樊亞若有所思地評論。

  是的,她的確很愛,從來沒停止過對他的愛,他是她的一期一會,她一直都知道。

  殷海薔淺淺彎唇,釋懷地笑了,她打開卡片,看上頭情深款款的兩行字,眼眸又盈淚——

  我愛你。

  如果你願意原諒我,你知道哪裡可以找到我。

  陽明山某處,一棟原木與玻璃打造的怪奇屋。

  屋外,是一圈白色木籬笆,油漆是新上的,在陽光下燦爛著;籬笆內,院落裡,長著一棵葉蔭濃密的老榕樹,粗大的枝幹間,搖曳著一張帆布吊床,一旁,還有一張很地中海的藍白休閒躺椅。

  草地修剪得很整齊,綠油油地發亮,石板道兩旁是一叢叢迎風招展的花朵。

  踏上門前階梯,屋簷下,一盞古典的銅製風鈴叮咚作響,推開門,玄關的五斗櫃上插著一盆香水百合。

  屋內蜿蜒的水道旁,站著一株充滿熱帶風情的觀葉盆栽,垂落的枝葉拱著一張原木咖啡桌,兩張躺椅。

  廚房的原木餐桌上,擺著兩套別緻的餐具,大廳裡,座落著一套L形沙發,罩著暖橙色的外衣,幾個五顏六色的可愛抱枕散發著致命的誘惑。

  走上斜斜的樓梯,二樓還是原先毫無隔間的開闊格局,但窗簾換過了,色彩顯得恬靜可人,幾盞造型各異的立燈桌燈綻放著溫暖的光芒。

  殷海薔注視著那透過燈罩送出的暖光,感動地怔愣著。

  這地方,完全變了,不像之前冷冰冰,拒絕任何不速之客闖進,如今,所有的傢俱都不孤單,所有的用具都至少有兩套,內斂地展露著主人與以往不同的心思。他開放著,等待著,歡迎他心愛的人踏進他的世界。

  他在等著她,她知道。

  殷海薔盈盈一笑,捧著愈跳愈激烈的一顆心,扶著木梯爬上去,臉蛋方探出窄口,目光便找著靠坐在窗邊躺椅的衛襄。

  他垂著頭,一點一點,打瞌睡。

  她心弦一緊,眸光溫情地愛撫他疲倦的睡顏——樊亞說得沒錯,他看起來的確像好幾天不曾好好睡過了,眼皮下濃濃的黑影,唇畔刻著令人心疼的紋路。

  天文望遠鏡的鏡頭打開,似是觀星看到一半,窗台上的玻璃煙灰缸,滿滿地堆著於蒂。

  又抽煙了,為什麼他總是不聽她的勸呢?

  她懊惱地歎息,怕吵醒他,輕手輕腳地爬上閣樓,坐在窗台上,癡癡地望他。

  時光,在一腔濃情密意中,無聲地前進,不知過了多久,他忽然驚醒了,身子不安地彈跳一下,眼簾掀開。

  「你醒啦?」她柔聲問。

  他怔了怔,眨眨眼,彷彿以為自己在夢中,半晌,他確定是她,手足無措地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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