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已經踏出大門的法藍緩緩回過身來,俊美的五官籠罩著一層淺淺淡淡的憂鬱,原本明亮燦爛如初生嫩葉的眼,此時卻深深幽幽的成了一池死水。
「不是這樣的,我不知道該怎麼告訴你我的感覺。」
思緒太複雜。
但看著她白皙嬌美的面容上帶著一點陰鬱,不知為何,他感覺心也痛了起來。
「我不是一個會死纏爛打的女人,」她不明白他的想法,一古腦的只想把心底的感情宣洩出來。「或許我不如你以前那些女友漂亮,可是,我喜歡你,我只是想讓你知道而已。我想,如果可以,無論你的感覺是否跟我一樣,也請你給我一個答案。」
她沒說出下面那句話:好讓我對無謂的期待徹底死心。
兩人在沉默的氣氛中對峙著,彼此拉鋸。
最後是法藍先投降,輕聲道:「鎖鎖,你才剛改頭換面,還不明白自己的魅力。」
她不明就裡的看著他,這跟答案有什麼關係?
「你會喜歡上我,可能只是因為我對你的態度和其他人不同,而造成了你的誤解。」
法藍盡可能說得婉轉,然而看她眼裡忽地湧出的晶瑩淚水,他知道自己傷了敏感的她。
「所以說,那個吻只是我的自作多情嗎?」
她原本倔強地不希望在他面前流下淚水,但當她接觸到他溫柔的目光時,還是忍不住落淚。
「鎖鎖,我很抱歉。」他偏轉過頭,幽幽的綠眼看向另一方。
喜歡或愛情,對現在的他來說都不想要——縱使她深深吸引著自己,他卻希望永遠過著自由自在、快快樂樂的單身漢生活。
那個吻並非她的自作多情而已。
但他不想承認這麼多。
「我也喜歡你,但是……」
「還不足以構成愛情嗎?」她拭去眼旁的淚水,輕輕綻開微笑。「沒有關係。」
雖然心像是被重重的擰著,疼得她眼淚衝上來,但是她還是強迫露出苦笑。
看她的舉動令法藍心疼。
「鎖鎖,不是你想的這麼簡單。」他想解釋,「你是個很好的女孩,只是,我現在不想要有這麼沉重的關係。」
他喜歡大方漂亮的女孩,喜歡彼此都明白的知道愛情是怎麼一回事的女孩,所謂好聚好散是他的格言,如此一來,就不會有任何人會被傷害。
面對她全心全意的付出,法藍反而懼怕。
認真對他來說,顯得太遙遠了些。
可是令一個女人傷心,並不是他所樂見的。但她那痛苦的表情、強顏歡笑的模樣,他知道自己已經傷害了她。
「鎖鎖,我不想傷害你。」
「不要緊,」她背轉過身子,想擦乾臉上的淚。「你沒有錯,是我太自作多情了。」
深吸了口氣,強迫自己又面對法藍那雙令她依戀的碧綠眼睛。
「我們,還會是朋友吧?」她伸出手,笑得勉強,但這已經是她所能做的極限。
法藍默默地盯著她,歎口氣。
「我一直是你的朋友,直到以後,我都會是你忠心的朋友。」
如果當不成情人,退一步,就當朋友吧。她敏感的心微微酸澀,不能要求再多了。
「謝謝你,法藍。」
他握住她那柔柔的小手,竟捨不得放開。
不,這樣下去,他會離不開她!
他抬頭再看一眼,她那清澈幽黑的眼、清秀細緻的五官,或許一切都到此為止,這樣對他們都好。
他轉過身,頭也不回的離開。
沒發現轉身過去的瞬間,她的淚水,就那麼滴落下來,在衣襟上成了心碎的痕跡。
第8章(1)
下了飛機,法藍又回到熟悉的紐約,雖然遠離了台灣那塊海島,他卻還是不能忘懷與朱鎖鎖分離的那晚景象。
她梨花帶雨的模樣,一直牽動著他心底最柔軟的地方,讓他難以忘記這美麗溫柔的救命恩人。
但畢竟還是離開了。
當胡蘋看到他在收拾行李準備回紐約時,也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他也沒跟母親解釋,只覺得回台灣後一切都不一樣了,就連他曾緊緊遵守的信念也開始搖搖欲墜。
每每想起朱鎖鎖的臉蛋,心底就有個小小的聲音在告訴自己——
被別人笑又怎樣?如果這個女孩真是他畢生摯愛的話,錯過了又該怎麼辦?
可是想歸想,他還是回到紐約,決定把這次回台灣的美好回憶鎖在心底。
坐往回家的計程車上,一幕幕熟稔的景色飛快掠過,只不過離開了一個多月,他卻覺得所有曾經熟識的景物,現在看起來卻覺得好陌生、好突兀,好像少了什麼似的。
閉上眼,又想起那張清秀臉蛋。
「別再想了!」
法藍望著窗外飛逝的景色,輕聲對自己說,然而一不小心,思緒又會回到與她相處的時光……短暫且愉快的時光……
終於,在他恍惚回想的時候,計程車也到了市區,在他的公寓前停好車。
他拿好行李推開車門,卻發覺門前站著好友諾因。
「諾因!」
好友接過行李,法藍感激的看著他,「你怎麼知道我今天要回來?」他沒跟他們說啊!
諾因淡淡一笑,「有人跟我說的。」
此時,他才發覺諾因臉色有異。
「怎麼了?」
諾因不答腔,幫他把行李提到樓上,卻不往法藍的房間,反而往自個房間去。
一推開門,諾因便對著房裡的人恭敬的說:「他回來了。」
「多謝,狼族的少爺。」房間裡傳來一個輕緩蒼老但威嚴有力的聲音。
這個聲音法藍並不陌生,甚至可以說是非常熟悉。
「長老!」
眼前那背光緩步向前,依然穿著奇怪配色的毛皮大衣,愛把詭異當有趣的白胡 子老頭,不就是狐狸精長老嗎?
只見他手持紫檀木枴杖,身上卻是一件很不適宜的夏威夷花襯衫與紫色的毛皮大衣,臉色紅潤的微笑著。
雖然他的微笑令人感覺慈祥溫和,但是只有法藍明瞭在慈善如觀音的面容下是多麼迂迴的肚腸,老是記恨著法藍不回去參加狐族的會議。
他退了兩步,防備的看著長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