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她跳下去了!」手下指著懸崖驚叫道。
這女人竟為了那個郁青天跳下懸崖?!敖鷹的內心受到強烈的震動。
他的那些侍妾一個個千媚百嬌,侍寢的時候也極盡討好之能事,聲稱愛他愛得願意為他去死的更大有人在,可事實上別說是為他去死,就連少拿點賞賜都不樂意呢!
她們之所以仍願意留在他身邊,只不過是貪圖他的地位所能帶來的利益而已:而他則享受她們所帶給他的肉體歡愉,雙方是各取所需罷了。
這麼多年來敖鷹從沒覺得這有什麼不對,可是有許多次他的身體滿足了,心卻覺得空蕩蕩的。
直到此刻,這個叫雨過的女人毫不猶豫的追隨愛人跳下懸崖,他才知道自己的生命裡少了什麼。
郁青天這小子雖然討厭,卻又該死的讓人羨慕!一種叫作寂寞的東西,在這一刻纏上了敖鷹那顆桀騖不馴的心。
第五章
因為怕自己不小心再打碎什麼,水落死也不肯回到先前睡的那間屋子去。
僵持了半天,海東青實在拗不過她,只好撥了一個偏院給她,聽了她的設想之後,又私下借給她一些銀子,讓她得以進行自己的還債計畫。
「海大人真是好人呢!」
一連忙碌了好幾天,終於有了好的開始!從明天起她就可以逐步償還打破碟子所欠下的錢了呢!水落捶捶有些酸痛的後腰,欣慰的想。
她算過了,一個雞蛋一文半,二個就是三文,十五隻母雞一天能生下十五個雞蛋,一天的收入就是二十二文半。
再算上配種孵小雞的錢,雞生蛋、蛋生雞,雞又生蛋、蛋又生雞……可以想像她的收益會很可觀啊!
至於雞飼料嘛!就用花園裡那些肥肥的小蟲子好了,同時雞糞還能當成花肥。當然了,如果他們願意為除蟲和花肥另外付她報酬的話,那就更好了。
「哈哈哈哈……」水落越想越開心,不自覺竟笑了出來。
對了,明天她得記著去問問那種碟子多少錢一個,或許要不了多久她就能還清全部債了呢!
乾燥舒爽的居處、柔軟厚實的被褥……真舒服啊!一不小心連作夢都會笑出來呢!水落抱著被子,在床上開心得一連打了好幾個滾。
或許是因為太過興奮吧?水落在床上躺了好久都沒感覺到睡意,反而越躺越覺得清醒。
不行、不行,明天她還要起早呢!
「一隻羊、兩隻羊、三隻羊……」睡不著,她只好數起羊來,可豐還沒數上幾隻,耳朵裡卻鑽進疑似雞叫的咯咯聲。
錯覺,一定是錯覺啦!
那些雞一到晚上差不多就是半個瞎子了,除非是有人驚動它們,否則它們不會亂跑亂叫;而且海大人也一再保證府裡很安全,不會有人去偷她的雞。
可——這要是遇到黃鼠狼怎麼辦?水落還記得以前在家的時候,隔壁有一戶人家就遭了黃鼠狼,一個晚上被偷走好幾隻雞哩!
這要真被黃鼠狼給偷了,別說是還債了,恐怕連老本都得賠上哩!
水落越想越睡不著,越睡不著耳朵裡那疑似雞叫的咯咯咯聲也就越發清晰了。她趴在床上側耳再聽,那驚慌的叫聲裡還伴著竹篾折斷的聲響,和拍打翅膀的啪啪聲……
不成不成,這雞籠裡要是真鑽進了黃鼠狼可就麻煩了!一想到這裡,她就再也躺不住了。
水落跳下床,邁開腳丫子往外跑,可是跑了幾步她又折回來,卸下門後的門閂抓在手裡。
「哼哼!我管你是偷雞賊還是黃鼠狼,只要落到我陳水落的手裡,絕對教你有去無回!」惡狠狠的丟出一句,她抓著門閂衝了出去。
*** *** ***
城西的某個小酒館裡,兩個喝得醉醺醺的男人相偕走出門。
「兩、兩位客倌慢、慢走啊!」最好是永遠都不要再來了。他們的身後,小酒館的老闆一臉送走瘟神的表情。
這兩個傢伙一看就不好惹,又是掐脖子又是捶肚子的,鬧得可凶了,總之他倆在這裡喝了多久,他們就提心吊膽了多久啊!
雖然酒錢付得又多又爽快,可是這要是多來幾次,他絕對會短壽的呀!更別說他們的凶神惡煞嚇跑了多少客人了。
像這種麻煩的客人,以後還是不來的好。
「我送你回去。」黑鷲用胳膊「掐」住敖鷹的脖子,吼道。
「我、我不、不用你操心。」又不是小孩子,他才不要這傢伙送。敖鷹拗他的手指頭,強迫黑鷲放開手。
「喂,你保證自己還能走嗎?」黑驚用醉眼斜睨他,一臉「我才不信你還能走」的表情。
「少瞧不起我!你、你看,我、我不是走得好好的嗎?」敖鷹搖搖擺擺的走了好幾步,得意的回頭道:「我警告你別跟著我,要不小心我揍你!」
「那、那就你自己保重吧!」拗不過這醉得已講不清理的傢伙,黑鷲只得無奈的叮囑道。
「省、省得了,你、你比八十歲的老娘還、還囉唆。」說話也含糊不清了。
雖然敖鷹說不要護送,可是黑鷲想了想終究還是放心不下。於是他仍偷偷的跟著他,直到看著他轉進將軍府所在的巷子,才轉身回九王府。
其實他並沒有醉,至少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麼醉。
感覺到身後那兩道關愛的目光終於消失不見,敖鷹緊繃的身體也跟著鬆懈下來。他頹然靠著身後那堵牆,一步也不想挪動。
一陣穿堂風吹在他身上,酒勁兒越發上湧。
「呃……」他有些想吐了!敖鷹扶著牆角低頭嘔了半天,卻什麼也沒能吐出來,倒是神志越發清醒了。
他站直身體,這才發現自己正在將軍府後面的巷子裡。
從這裡繞到大門仍有一段距離,而開在巷子裡的側門早在戌時就已經上鎖。一來是懶得再繞過去了,二來是仗著藝高人膽大,他索性直接從牆頭翻進去。
將軍府的院牆雖高,對他而言卻是小菜一碟,照理說不該出什麼岔子,可敖鷹很快就發現他高估了自己的清醒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