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他落地時沒能保持住平衡,差點就摔了個狗吃屎。
好吧!他承認今晚確實有些喝多了,不過這都怪黑鷲那傢伙拚命的灌他酒,就算他的心情確實有些不好,但那傢伙也不用借口「酒能解憂」就一直灌他吧!
他根本就沒有那傢伙想像的那麼脆弱好不好!
可敖鷹無法否認,他對那件事真的很在意。
在還不懂人類語言的時候,他就先懂得了別人看自己的目光充滿了鄙夷。而當他終於懂得了人類語言的時候,就從閒言閒語中知道了他是被狼養大的孩子。
別人都怕他,把他當成異種,只有義父和義母依舊愛他,並不因為他是被狼養大的就疏遠他。
黑鷲總說他的義父是在利用他,可即使是利用又如何,哪個人會沒有私心?
在他身邊來來去去的那些女人,還不是被別人拿來當成賄賂他的工具,而那些利用她們的人中,甚至還有她們的父母叔伯呢!
義父救了他,義母撫養了他,就算他們有些私心又怎麼了?再說義父也沒有勉強他做什麼,是他自己選擇了恪守對義母的承諾——保護好義父,不讓任何人傷害他!
時至今日,他從沒為自己的選擇後悔過!
但自從那日和義父談話之後,敖鷹終於明白了,義母看著自己的眼神為什麼會那麼複雜,而義父望著自己的眼裡為什麼會忽然閃過一絲恨意了。
他們確實是愛他的,可在愛著他的同時,他們又在怨著他。
那只餵養過他的狼,也許就啃食過那具白白嫩嫩的小身子;而和幼狼同食共寢的他,也許也曾吃過那孩子的血肉……
「呃……」又是一陣反胃。
敖鷹身子難受,神志反倒更清醒了。他這才發現自己跳進來的是將軍府裡最偏僻的一個院子。
迎接他的是死一般的寂靜,黑暗中他只聽得見自己的呼吸聲,天地問彷彿只剩下他一個人。
義父有義母,黑鷲在草原上也有未婚妻,就連那個掉下懸崖的郁青天也有了一個愛慘他的傻丫頭,而他敖鷹卻是孤孤單單一個人。
「呵呵呵呵……」低沉的笑聲溢出了雙唇。
月亮不知什麼時候隱到厚厚的雲層中,敖鷹也不在乎看不清路,憑著直覺往自己住的院子走去。
砰一聲,他腳下似乎絆倒了什麼,高大的身子也因此失去平衡。
「該死!」敖鷹詛咒一聲,大手下意識往地上一按,想藉此穩住身子,卻不知壓到什麼發出一聲脆響,大手穿透一層脆弱的薄殼,直接按在某個熱呼呼的東西上。
呃,那東西似乎是活的?!
敖鷹還沒反應過來,手背就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他下意識一揮手,那個套住他胳膊的薄殼飛了出去,又撞飛了什麼。
「咯咯咯……」
「啪啦啪啦……」
頓時他的四周傳來各種怪聲,又像有什麼活物在他腳下轉來轉去,弄得他的頭更昏了。一不小心,左腳絆到了右腳,砰一聲坐倒在地。
該死!
可憐敖鷹還搞不清楚怎麼回事,就聽見耳邊風聲大作,不知什麼東西正朝自己的臉部襲來!
「哦……該死!」他本能的就要拔刀禦敵,可是在之前跌倒的時候,他正好把那把刀坐在屁股底下!
事出意外,敖鷹只好放棄拔刀的想法。他大吼一聲,雙手齊出,正好趕在那東西撲上自己之前,將它硬生生的截住。
溫溫熱熱的,被他抓在手裡的是活物嗎?!敖鷹一怔。
咯咯咯……那東西拚命的掙扎、啼叫,這時月亮也從雲層中走了出來,如水的月光照亮了他手裡抓著的東西。
呃,他先前以為的暗器居然是一隻大肥雞?!敖鷹眨眨眼睛,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所見。
天哪!他一個大男人居然被一隻活雞嚇得跌倒在地?!望著手裡仍不住撲著翅膀、伸長脖子啄他的大公雞,敖鷹整個人呆若木雞!
「偷、偷雞賊,還不快放下我家的『大蘆花』!」驀的,耳邊傳來脆生生的一聲喊。
現在又在搞什麼鬼?!敖鷹還沒反應過來,一棍子就朝他的頭面打下來。
敖鷹詛咒一聲,分出一隻手去抵擋那一記沉重的棍襲。
砰的一聲,即使他皮厚肉粗,亦疼得要命。
更該死的是,那隻大肥雞居然乘機掙脫他的掌握,水亮的翅膀扑打著,兩隻黃澄澄的鐵爪齊出,狠狠的抓在他的臉上!
敖鷹的酒意頓時醒了大半。
*** *** ***
方纔水落在房裡聽到動靜,抓著門閂急急的跑過來,還沒來得及喘口大氣,就看見那個可惡的偷雞賊正抓著她打算用來配種的大公雞。
情急之下,她也顧不得害怕,舉起門閂就衝了上去。
她揮動門閂打中偷雞賊和門閂折斷飛出只是在一瞬間發生的事,而後她養的大公雞就惡狠狠的朝偷雞賊撲了上去。
「好樣的!『大蘆花』給我狠狠抓他的……」臉!
「哦……該死的!」
下一刻,水落激動的喊聲和敖鷹痛苦的呻吟聲幾乎在同時響起。
這聲音好熟呢!
兩人不約而同的向對方望去,無奈那隻大公雞橫亙在他們的中間,擋住彼此的視線。
「該死的!」敖鷹詛咒一聲,正想狠狠的抓下巴在自己臉上的那隻大肥雞,匆然——
「誰也不許動!」隨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負責整個將軍府警戒的暗衛們紛紛衝進這個偏僻的小院,熊熊燃燒的火把將整個院落照得如同白晝一樣。
下一刻,散了架子的雞籠、滿地咯咯亂叫的母雞、披頭散髮的女子、被大公雞遮住臉的倒楣男人……一切都無所遁形。
「這是……」衝進來的暗衛們都呆住了。
只見那只叫「大蘆花」的大公雞拍動大翅膀飛了下來,黃澄澄的爪子上還纏著一撮黑亮的鬍子。
下一刻,敖鷹五官深刻的臉暴露在火把之下。
「將軍?!」
「天哪!怎麼是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