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猶豫地將車頭調至東北方,駛離高速公路,開上旁邊的那條小徑。現在,她可以瞧見亞伯達山區的層層山系,其中有個山峰特別突出,聳立雲霄,山上經年覆蓋著白雪。在前面,則是一些較矮小的山丘,上面滿是松樹,形成一片樹海,其中只有一些曠地,看來倒像是沙漠中的綠州一般。
這就是銅湖所在的位置。湯妮從小徑的轉彎處,可以俯瞰其全景。它長約三又四分之一里,寬約半里,形似梨狀,右邊湖畔則是一片樹林。在遠端,稀稀疏疏的幾棟房子,都各有平台直伸入湖中,在此刻,太陽西斜,透過西陽餘暉,不難瞭解此湖名稱之由來。湖面一片湯金紅色,清風徐來,如同一面被吹動的水鏡一般。
臨時住宿的地方與拖車則是在最前端,從湯妮所在的位置,可以看到山腳下有三排固定拖車的設備,旁邊還有可供野餐的長桌與涼亭。在幾百碼外,一片蒼綠的樹林中,則是一些造型整齊精緻,供臨時住宿的小平房。後邊還有一個柵欄,幾匹馬正在那兒低頭啃嚼著青草。湖畔的長檯旁,則停泊著幾艘小船。她只看到一兩個人,但是所有固定拖車的設備都已沒有空缺了,這很可能意謂著這兒已客滿。她只有下來碰碰運氣了。
轉過下一個彎道就看到這個休息區的人口了。一塊典型牧場風味的橫木上烙印著:銅湖賓館。門柱上還貼著一張告示,註明大門從晚上十一時到翌日清晨七時都是關閉著的。湯妮不禁想。這是為了禁止人們出去呢?抑或是進來?
在前面的空礦處有一道矮小的鐵柵門,後面則是有些崎嶇不平的分叉小徑,一條通往拖車區,另一條則是通往住宿區。從停車場中所停放的車子的數量言來,這兒可能已有不少的客人了。湯妮只希望能夠找到一間單人房,她實在需要好好的大睡一場。
她發現前廳雖然不大,裝潢卻是相當典雅,擺了一張光滑的楓木長桌。桌肩負責接待的年輕婦人在聽了湯妮的請求後,頗表同情地搖了搖頭。
「我正準備派人出去掛上」客滿「的招牌,」她說:「我們在兩分鐘前才把最後兩個房間租出去。」
「有沒有別墅呢?」湯妮滿懷希望他問道,所得到的答案卻是微帶同情的搖頭。
「它們只限於長期出租─一假如我們有空餘的房間,我們一定會很願意租給你的。」
這只不過是毫無意義的安慰罷了。湯妮想著,但是卻沒有說出來。一想到還要回到高速公路上,繼續那乏味孤單的行程,就令她沮喪不已,但這又有什麼法子呢?
「你知不知道下一家汽車旅館距離這兒還有多遠?」她疲倦地問道。
「哦!在格登還有。在克利威爾的外面還有停放拖車的地方,但是現在也可能客滿了。」
格登距離這兒還有好幾里,當她趕到那兒,也快七點了,而且又不能保證一定能夠租到房間。但是她又有什麼選擇餘地呢?湯妮搖頭苦笑,準備轉身離去。「謝謝你。」
「有什麼問題嗎?瑪佳。」突然轉來另一個人的聲音,湯妮立刻轉回身,看到在那女孩的身後,靠近門廊處,站著一個年輕人。
「沒什麼,」湯妮說道,「我只是想要個房間。」
「我們已經客滿了。」瑪佳在一旁插嘴說道。
「那太可惜了。」那音調中充滿了同情─一而且還不僅止於此,關懷之情出於言表。「你一個人出外旅行嗎」?
湯妮點點頭,心中燃起一絲希望。假如他就是經理的話,那麼說不定還有轉機的餘地。只要能使她今晚免於開車,什麼都行。不過,他看來卻不像是這兒的經理。年齡比她自己沒大多少,身著一條牛仔褲和一件格子襯衫。看來倒像是這兒露營的年輕人,而不是負責經營這兒的主持人。
「我隨便睡那兒都可以,」她迫切地說:「假如可以的話,我可以睡在橋牌桌上。」
那張年輕瘦削,被陽光曬成談褐色的臉龐不禁露齒一笑。「這樣做,那些牌混會抗議的。我想我們所能提供的不僅僅止於此吧!」他轉頭看著那個可憐的接待小姐。「第十三號房間怎麼樣?」
她檢查著登記薄。「我們通常都不會租出去的。」
「我並不迷信。」湯妮插嘴道,並感激地向她的恩人展顏一笑。
並不是這個問題。那別墅是以前的主持人所遺留下來的,事實上只有一個房間和一套不太靈光的沖涼設備,不過水龍頭還是有冷熱水的裝置。也沒有烹任的設備和用具,這也許是它最大的缺點。我們保留它,只是為了應付緊急狀況。「
「現在就是緊急的狀況。」湯妮說:「我又累又餓,根本不在乎你們能提供什麼樣的房間。你們總該設有飯廳吧?是不?」
「當然有啦。」他走過桌子,注視著湯妮那一頭蜂蜜色的秀髮好一陣子,毫不掩飾地表露出激賞的眼神。「不過還需要一點時間將那兒整理一下,以供人居住。假如你想在飯前梳洗一下的話,可以用其他房間的浴室,晚餐時間是從六時到七時三十分。」
「啊!真是太好了,謝謝你。」她太興奮了,一時忘了考慮這兒的膳宿費也許會超出她的預算,此時她的心中充滿了感激之情。要不是這人適時地插手干涉,她今晚真不知道該睡在那兒呢!「我去拿我的行李,然後再到浴室梳洗一下。」
「你最好先登記下來。」那個接待小姐將登記簿推至湯妮的面前。「十三號房間是十五塊一個晚上」。
「改成十塊好了,」在她旁邊的那個年輕人命令道:「它根本不值得那麼多。」他看著湯妮簽下名字,輕輕地問道:「是布蘭伯瑞太太還是小姐?」
「小姐」,她說。心中瞭解他對她的興趣,並不僅僅只是生意上的客套而已。她放下筆,抬頭看著那一對淡褐色的眸子,不禁覺得好像在那兒見過這張瘦削、孩子氣的面孔。「你是這兒的經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