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昆,你又闖禍了。」一陣斥責聲跟著到來。「秦醫師,對不起,我兒子是個傻子,不是故意將你推倒的。」
原來是煮飯的阿嫂。
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衣服,「不要緊,我很好。」
「秦醫師家住附近嗎?」
她搖搖頭,「還要搭幾站公車才到我住的地方。」
「秦醫師,今天的事是不是沒有轉圜的餘地了?」王媽問道。
「呃?」她一時沒有會意。
「就是韋先生要收回我們房子的事?」
「不知道,還在談,有些事不是三言兩語說得清的,你是不是很擔心?」
王媽拉著兒子的手道:「是有一點,可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你看我這兒子,二十多歲了還像個小孩,所以我不能沒有工作,現在經濟不景氣,工作不是很好找,要不是這兒子,我可以自己過得辛苦一點,反正怎樣也有一口飯吃。」
「王媽,你先不要擔心,我會想辦法解決的,事情是我惹出來的,不會讓它就這樣惡化下去,請放心。」
「可是聽說韋家人很難纏的,他們不會輕易讓步的。」王媽有她不得不擔心的理由。
「總要試一試,我想再怎樣他們不會不講道理吧?」
今天她已經領教過韋家人不講道理的一面了,自然無法說出強而有力的話來說服王媽,不過她還是不信世上沒有公理。
「韋家人不好溝通,脾氣古怪。」王媽又說。
「我很好奇,他們為什麼不好溝通,脾氣古怪?只因為他們是有錢人嗎?」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在這一代租房子租了十多年,聽說了些韋家的事。」
「都是一些怪事吧?」
「韋家兄妹自小就失去父母,母親是跟人跑掉的,父親服毒自殺,聽說是因為妻子跟人跑了,受不了打擊才自殺的。」
秦熙妍有一些吃驚,「自小失去父母,那他們靠什麼維生?」
「韋家是這一代有名的大地主,我不會形容他們多有錢,反正很有錢就對了,他們還有位姑姑一直跟在身邊照顧他們,聽說為了要照顧自己哥哥的孩子,擔誤了自己的終身大事。」
「你知道他們家住哪裡嗎?」她不確定自己可以發揮多大的能耐,只是如果不去試試,她永遠不會知道答案。
「知道呀,秦醫師要去找韋先生嗎?」王媽狐疑的看著她。
「事情總要解決,不然今晚回家我肯定要睡不著覺了。」她似真似假的說道,今日交手後,她不是看不出韋先生的難纏。
王媽指了指公園後面的豪宅,「我可以帶你過去,只是韋先生不知道肯不肯見你,他不隨便跟人往來的,聽說他對討厭的人是毫無理性可言。」
毫無理性?她覺得王媽的形容詞很有意思。
這是一幢公寓式管理的大樓,所以有大樓經理和一班大樓管理人員。秦熙妍為了能見韋祖緒一面,可說是費了一番功夫。先說她是他的朋友,可是騙不了大樓經理,後來只好瞞說有事要拜託他,大樓經理見她長得清麗可人,才答應幫她聯絡看看,韋祖緒本來推說他很忙的,不知道後來為什麼又肯見她。
秦熙妍站在靠落地窗的窗台前等他,下人去通報她的到來,窗外的視野跟景觀都不錯,原來有錢人住的地方就是這樣,什麼東西都與大和明亮有關,遠跳叮以看到台北101大樓的絢麗和仁愛路的林蔭大道,非常的漂亮。
「想找我吵架是嗎?如果是為了吵架而來,我勸你還是回去吧,我很忙,分分秒秒都值錢,我沒閒功夫陪你練口才。」不友善的聲音從她身後響起。
韋祖緒心裡覺得很好笑,一名不知天高地厚的弱女子,還是秦輔年的女兒,以為來找他就可以輕易擺平什麼嗎?她未免也太過自抬身價了。
抬眼,見到的足一張下午才見過的男性臉龐。「不是的,我想跟你講理,並非想與你吵架,我不擅長吵架的。」
他哼了聲:「你今天白天說得還不夠多嗎?長這麼漂亮,一張開口卻只會說惡毒的話來氣我。」
他發現自己的視線無法從她的臉上移開,她的肌膚雪白到有一種讓人看了入迷的清澈感,兩彎細緻的柳眉,和一雙極深的雙眼皮,將她的星眸強調得非常深邃,兩片倔強緊抿的嫩唇,紅如櫻桃。她看起來分明是柔弱的,但藏在她骨子裡的倔強骨氣,在他今日與她交手時不容忽視的存在著。
「我想韋先生對我有些誤會,如果你不預設立場,你一定會瞭解我並不是一個說話惡毒的人。」
「獸醫小姐,我猜你這人唯一的強項不是醫術而是口才。」他愛理不理的看著她。
「可是卻沒有打動你半分。」
「所以你想要說更多話來打動我嗎?」
他陽剛的男性氣息令她感到有些慌亂,以前不曾這樣過。
「我知道你不是一個容易被人打動的人,可是我還是要把我的想法說出來。」
他雙手交握於胸前。「說呀!」誇張的看了一眼手錶,「你只有五分鐘。」
「我想你可能是過於愛護令妹了,所以才會不加思索的說出要收回房子的話,你現在一定很後悔吧?如果你要下台階,我可以搬一張梯子給你。」她誠懇的說道。
他瞅著她,覺得她的話可笑得很,「你的話只會讓我聽了更生氣,你到底會不會說話?到底懂不懂男人?」
「這和我懂不懂男人有什麼關係?」
「男人和女人之間有的時候是不能講理的,你不知道嗎?你不會活到這麼大,從沒談過戀愛吧?」他語帶譏諷道。
他們初次相遇,兩次交鋒,她還不夠瞭解他,但足夠讓她知道他不是一個好惹的男人。「可是我一定要跟你講道理,不然你不會明白自己可能做錯了一個決定,而這個錯誤的決定很可能會影響其他人的生活。」
「別人的生活與我何干?我又不是經營慈善事業的大善人,會不會影響別人的生活跟我沒有半點關係。」他冷峻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