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我知道您定然有相當來歷,否則不會在異地挑惹官家之子,但是……子紹……宋少爺,是因為……對我太有心才會這樣,不是真的為虎作倀之輩。」
「恬兒……這不關你的事,不用你和他低頭。」身後,負傷半跪倒於地的宋子紹喊著。
「你鬧大事,自暴自棄讓自己墮落,甚至為這種事喪命,也不可能讓我對你改觀,我也不會因此接受你而進宋家門。」柳恬兒沒回頭,深吸著氣道。
「為什麼?到底為什麼你忽然對我變成這樣?」宋子紹痛苦問。
柳恬兒沒回應,只是朝竹簾後的人磕頭,「公子,這一切因我而起,若有因此冒犯公子處,還請您要怪就怪恬兒吧!」
「這世間究竟是有情者多,還是無情者多?」
隨著掀起的竹簾,一名雅逸出塵的少年在五、六名劍者伴護下,背手步出。
「為何我有心,卻被認為無情人,看來無情的人卻被認為是有心者。」
徐風拂揚的髮絲中,是一張俊雅清美的面容,此刻眉扉輕斂,悠緩步下紫竹亭台。
「唉!劍師,要再醉飲這千杯紅塵酒,初兒已不知該向誰一敬了。」
雅逸出眾到令人瞠目的少年,深紫色錦緞翻襯雪色外袍,飄長的髮絲以紫白兩穗帶綰東起,垂下的紫白結穗隨落肩之發輕揚,清睿的眉宇,內斂而溫雅。
「或許早在半年前那一場雲峰雪地,戲游紅塵的從容早已不再屬於我。」
風姿翩然的少年:心有所感般的苦笑,雙耳別著明珠耳飾,也因這對耳飾的綴映,隱透一絲女子的清靈端雅,一時間竟令人不敢認定「他」或「她」。
蘇少初扶起眼前跪在地的柳恬兒。
「你不要碰她,這件事和她無關!」宋子紹見狀怒喊,奈何自己傷得難以再出手動武。
「恬兒姑娘,選擇吧!有情的無心者,和無情的有心者,你想哪一種?當這兩種都今你痛苦時,那何不有心、有情的面對。」
蘇少初牽起她的手,走向宋子紹。
「迴避只是折磨當不成壞人的你,與不解真意的他。」
來到宋子紹眼前的柳恬兒,看著他負傷的模樣,一陣慼然湧心。
「恬兒……」
看著柳恬兒淚盈的雙瞳,宋子紹不禁有些激動的低喚。
「這幾年你若即若離,卻又不曾拒絕我的表白,我以為你知道我的心意,最後你不再見我,究竟發生什麼事?」
「子紹,雖然我們……不同父母,但是母親既改嫁給了宋知府,名分上,我意就是兄妹,在父親死後,我不想投靠母親,除了怨母親當年棄我和病中的父親離去外,也是因為你的感情……」淚珠忍不住滑落,再殘酷還是得將心意說明白。「縱然宋知府不介意這種世俗名分之別,接受我成為宋家媳婦,但是……面對成為宋家媳婦,我卻更真心想叫你一聲……哥哥!」
「哥哥!」宋子紹如被雷打到般震住。
「你的關切讓我感到親人的溫暖,我知道你希望的和我想擁有的不一樣,一開始我怕失去這份溫暖,不敢……對你說破,只能……和你保持距離……又怕說清楚以後,你……都不再理我了……對不起。」她哽咽而泣。
宋子紹面色一黯抿緊唇不語,片刻後才開口,「你只是想要親情?還是你認為這個感覺叫親情?」
他忽一笑,幽黯的雙瞳也透起一絲亮光。「你會想當我是親人,會怕我不理你,原來我的努力不是沒有任何收穫,或許……沒弄懂的是你。」
「無論對不對,別在這時告訴我,至少給我這最後一步的餘地和機會。」
宋子紹朝蘇少初點頭,是道歉也是致意,領著人馬離開。
「你、你會再來嗎?」
「這最後一步的餘地和機會我怎麼可能放棄?」負傷的踉蹌停下身,沒回頭的道:「放心吧!再到綠竹繚樂,不會再有為虎作倀的宋少爺。」
看著終於遠去的身影,柳恬兒心頭的沉重像瞬間輕了,卻又在某處湧出不一樣的憂傷,對他離去的寂然身形感到難受。
「至少他懂你的想法了,甚至再次正視他的付出,又何嘗不是好事。」蘇少初輕歎的道。
「公子也覺得他說對了嗎?是我沒弄懂嗎?」柳恬兒有些迷茫。
「如果我能回答得了這個答案,也許就能解決自己的問題。」唉!情之一字,對她而言,已不叫擾人,而叫災難。
「公子也遇上了煩惱的感情事?」見蘇少初苦笑起的神情,柳恬兒忽感失言般欠身。「是恬兒多問了,公子看來年紀雖輕,卻可能是有家室之人。」
「咳,不說這些,事情既已決定,多想也無益,不如到亭中繼續方才被打斷的曲音吧!」
此時負責園內招呼的幾位管堂已上前對蘇少初抱拳感謝,綠竹繚樂內的姑娘們也趨前的熱切招呼。
俊美少年向來受女孩們歡迎,更何況是這麼一位風姿、儀表如此出眾,又有英雄氣概的翩翩公子。
「公子,您剛才真是厲害極了,我還以為要出大事了,沒想到您幾句話就解決了。」
「可惜金老闆不在,否則他定是要好好謝你的。」
綠竹樂園的老闆去迎接另一名貴客,只交代下來定要好好招待這位白衣公子。
「沒關係,由你們代為致謝也行。」對小姑娘們鶯鶯燕燕的纏著圍繞,蘇少初習慣的溫笑柔言。「琵琶、箏、竹音的共律,我還沒耳福聆聽呢!」
「只要公子不嫌棄,綠竹樂園的人都願為您彈曲,直到您盡興。」
「能聽幾位美麗的姊姊們所彈出的天籟之音,今日少初可要大飽耳福。」
對可愛的人事,她向來抗拒不了,而女孩們嬉笑甜美的模樣,各個都像可愛的小雀鳥和小兔子,所以她總不忍拒絕女孩們的請求與好意。
她四處展露的溫柔笑顏,與喜好特定人事的樂趣,皆令朱毓非常不悅,是自己的女兒他還隱忍,其他會奪去她目光和注意的人,是他絕對不會忍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