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與君同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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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頁

 

  「三皇子心中有數,武功少初從來不是你的對手,但是有著垂紗掩目,還有遠方瀑水和雨聲混淆足音,一旦少初功力恢復,要從這房間脫身,甚至離開『雲流閣』並非不可能。」

  聽音辨位,朱毓指掌氣勁一揚,左方垂紗劃裂不見人影。

  「成為記憶中的人?本皇子該問你這句話是代表何意?」靈敏犀利的耳目留意每一個靠近窗口的垂紗動靜。「就算你離開中原,難道你認為本皇子就此找不到你?」

  「只要少初有心,又有何辦不到之事?若我決定,此生此世,你朱毓絕不可能再見到我,那麼你便永遠再也見不到我。」

  斷然而決絕的幾不帶半點猶豫,唯有這聲的主人知道,這話說出時,隱隱撩動心中一絲莫名的微揪。

  朱毓俊美的面龐充滿險峻與陰沉,開口的聲反倒異常到帶著一股沁入骨般的柔笑,令人不寒而慄。

  「少初愛弟該更相信,本皇子不會讓你成為記憶中的人,因為你若敢與本皇子玩這種事,腥風血雨會從四大家族開始,多少人會因你而陪葬,愛弟可算過這場代價是什麼?」

  回應的聲是低回再低回的歎然。

  「真到此,你將殺幾人才會見到我?」聽不出情緒與方向的聲,不改其悠喟。「也許當這件事發生時,少初遠在天涯海角,你殺一人時我不知,殺二人時我不知,到我知道時將是死了幾人呢?若我心中的人皆已死盡,再見你何益!」

  「少初愛弟可賭看看,但本皇子想,以愛弟你對人命的態度,不會輕易賭這場事的發生。」

  「那麼換個問法吧!計殺四大家族將費三皇子多少時間?或者最直接的一句:你能忍多久見不到我?」

  「少初,出來,別挑戰本皇子的耐性!」立於垂紗中不動的昂挺身影,瞇凜起的眼瞳已冷靜漸失的露出焦躁。

  「以一首詞定這場勝負如何?」未理他的警告,她只是繼續再道:「紫檀琵琶雖非鳴蘭古琴,但有其特色之音,現在夜晚雖未到,明月更未見,寒風也未臨,但少初確是喜歡這首詞意!」

  隱隱的氣息像拂過身側,氣勁之威也隨之疾劃而去,依然只見到被氣勁掃裂的垂紗在琉璃窗灌進的風中揚舞。

  扯下垂紗,看到地上有些許乾果微粒,朱毓冷眸搜視四周。

  「在這首詞之後,若少初解開體內禁制,會否真成三皇子你記憶中的人?」

  猙獰的怒早扭曲了朱毓的表情,琵琶音曲伴著她清朗的雅音而出,他的神態更見險惡。

  「閒坐夜明月,幽人彈素琴。」

  琵琶之音並不穩定,該說音律混亂,不像出自擅於各種樂器的蘇少初之手,且音源和她的聲難以感覺是出自同一方向,是她蓄意的亂他耳目?

  「忽聞悲風調,宛若寒松吟。白水亂纖手,綠水清虛心。」

  從紗影揚動中,逸雅身姿似近在咫尺,又似相距數步之外,一般這樣的設局,完全不會入他眼中,更遑論絆住他,但早已失去冷靜的朱毓迴盪耳畔的只有:他將永遠見不到她?!

  失去她——那是他連想都不會想,也不容許發生的事——

  「鍾期久已沒,世上無知音。」

  當詞來到尾聲,室內是驀吼的怒叱,強烈的氣勁發向幾步之外的系紗木柱上,隨著氣勁爆開的聲,紫檀琵琶已被轟碎,朱毓週遭垂紗也被他怒發的內勁之掌給靂裂開來。

  「少初——出來——」

  琵琶殘斷的木屑與碎紗煙飛,立於其中的朱毓更如獄中步出的寒厲閻羅,從一開始,這把琵琶的音律就不從她手中彈出,而是她將桌上乾果藏於手中,隔空彈中弦音,人在另一端出聲,混淆著他的判斷。

  如非他太怕失去她,先中了她言語挑起的招,他早該識破這些!

  「紫檀琵琶已不在你手,你該出來了。」

  他喚著隱於暗處的人。同時也決定,這令他愛恨同熾的少初愛弟,徹頭徹尾,沒一句話能相信,甚至被封了武功,卻還有不差的身形步伐,只怕是領悟了明宗那老頭的武學之論。

  身為南源劍師的明宗,自創對武學、內力的見解,認為如能從失去的「無」,蘊化步伐之招,這種不以內勁而來的武招,身動只依環境氣流,是另一種自修的高境界。

  朱毓漸漸知道,為何一開始武功被封的她,非但不見任何太大的情緒,甚至順應而受,只怕她趁此當一種試煉,試煉她是否有辦法到達南源劍師所言的境界。

  「看來少初愛弟的領悟力果真是會讓明宗那老頭感歎虛擲的天資與天賦。」連他都忍不住激賞,「只可惜以目前你這些能力,根本不可能逃出本皇子,乖乖出來,你今天的使壞已玩夠了。」

  整個室內依然無聲無息,甚王感覺不到半點氣息。

  「出來——讓我看到你——少初——」

  少初有心,又有何辦不到之事?若我決定此生此世,你朱毓絕不可能再見到我,那麼你便永遠再也見不到我。

  不可能,她離不開這,方纔的紫檀琵琶,隔空彈出的音律根本不可能有衝破她體內限制的能力,她不可能有辦法從他身邊離開——

  你能忍多久見不到我?

  他連眨眼之瞬都不願意忍,在得到她後,他已不能忍受失去的她的體香、她的身軀,還有那悠然而笑的容顏,彷彿又開始與他玩一場遊戲,他恨極,卻也愛極的無法放手!

  當他終於從空氣中感覺到一絲淺息時,閃電般的身形已掠向更裡面的垂紗。

  水色飛紗後,清雅面容的主人面對他伸來的雙臂,明知此時的她不可能走得掉,卻在看到他想要抓緊她的瘋狂神態時,無來由的惶惑竄上!

  她只想亂他之心,也知他可能的憤怒,去年,這些都不曾動搖她心中分毫,但,此刻……她卻不敢再被那雙臂膀的主人給抱住,他的雙臂束住的不只是她的身,她的心更像隨著被重重掠奪的身軀開始沉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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