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會……給你一個報復之後,就此成為你記憶中的人。」
這句回應果令朱毓瞇凜起雙眸,不悅的抱緊她。
「本皇子該給你這坦白到令人憤怒的答案什麼獎賞呢?」
「我說過對你確有著感情迷惑,可不代表我能馬上改變……嗯……」她未及說完,朱毓已拿起湯藥飲下後,覆上她的唇。
她無語的接受他一口口餵入唇內的湯藥,直至藥碗空了後,他再次緊擁她入懷,耳鬢廝磨著她的面頰,又是吻她的眉眼與纖頸。
「你……很喜歡……吻人。」在雪玉樓台便是如此。
「因為是你,你身上的每一處本皇子都想品嚐,而且永遠要不夠。」朱毓笑得邪魅。
「這一年,你真的想要就這樣關著我?」
「只要愛弟還是這麼頑抗,成天想離開本皇子,那豈止一年,本皇子再不捨,關你一輩子也只得狠下心了。」他講得一派心疼,雙臂所環緊的獨佔欲和瞳中的濤天情焰,已是寫明了,寧願折了這翱翔之雁的雙翼也不願放手。「頂多替愛弟蓋個符合你喜愛與水平的豪華牢籠。」
「這麼缺乏天良、不見人性的事,也得三皇子如此費心,真令少初百感交集呀!」這世間,王法遇上朱毓都陣亡了。
「愛弟對本皇子的付出終於有所感動嗎?」
「等我開始知道泯滅天良是什麼,大概就能對作威作福……有所感動了。」
「那麼……這個能令你感動嗎?」
他牽著她定到另一端圓桌,桌上有一長方布裹的東西,顯是朱毓方才帶進。
「這是愛弟你曾經失落的東西。」
「我的東西?」蘇少初疑問的接過這一布裹的物體,竟是一把琵琶。「這把琵琶……」認出這把琵琶時,她吃驚且訝異。
「潼家莊附近的河岸邊,這是當年遺落的紫檀琵琶。」
「你竟會留下它!」
當時與朱毓那短短交手,為免節外生枝,在潼世伯催促下沒多逗留,而當時的紫檀琵琶也遺落在河岸邊,不想在回帝都前與朱毓有太多接觸的她,也不曾回去找過。
「本皇子留下它有何用意,你會猜不到嗎?」
「藉機接近獵物。」
想來從潼世伯口中知道她身為四大家族的身份後,他留下這把琵琶也是別具用意。
「是親近心中的人,只是皇宮再相遇後,愛弟你的伶牙俐齒和難以捉摸,就足夠讓本皇子窮於應付。」他半真半假的帶著揶揄。「再加上本皇子深怕拿出這把紫檀琵琶,以愛弟你總是拒人千里之外的性格,會讓本皇子失去一樣睹物思人的東西。」
去年帶她往雲峰去時,他曾想拿給她,沒想到那一晚雲峰雪夜只是她的策謀。
「現在拿出,想必是認定了少初的未來已難脫生天了。」
「是本皇子終於不用再以物思人。」他輕環著她的腰,下顎貼在她額際道:「可以得到這把紫檀琵琶的主人親自撫弦。」
再握住這把失落已久的紫檀,她低斂的眼瞳閃爍著異芒,在朱毓放開腰際的環擁後,長指開始攏弦抹音聽律,珠玉般的弦音不變,顯見這把紫檀琵琶被照護得極好。
「三皇子可把玩過這把紫檀琵琶?」
「這種樂器本皇子並不擅長,也僅是打發著把玩。」
每當拿起,他腦海中是當年輕霧中,她坐在河邊大石上,像以山林為弦溪水為音的彈著,恍如夢般清雅逸美。
「但是本皇子看得出這把紫檀琵琶,音程和琴身的弦有些不同於一般。」挑彈出的音律有一種穿透的微妙感。
「需要少初為三皇子彈上一曲,讓你知道這把紫檀琵琶究竟有何不同嗎?」
「難道這把琴另有玄機?」這可讓朱毓感到有趣,多年來竟沒為他所察。
「相信三皇子知道少初和南源女藥師風君兒之間的交情吧?」她把玩的漫撫弦音,信步悠移。
「知道。」
對她的過往,他至少掌握了五、六分,風君兒此人佔她回憶甚多,也知此女已亡,亡者是最容易給生者留下思念。
對任何能佔據她的心和腦海的人他皆不悅,既然斷不了此人在她心中的位置,那就讓時間來消褪此人的存在感,因此他絕口不提此人。
「南源曲芍擅以樂曲助藥氣而行,東域玄虹則是研究各種能毀殺人的樂器音律,少初長久伴著南源女藥師,對這些自也略知一二。」
遙想過往,那曾經只有歡樂縱笑的年少,對比此時,人事雖未至已非,心境卻已大不同,她的笑有著悠緲與複雜。
「這把琴便具有這兩種能耐。」
「少初。」原先漫步玩琴弦的身形,已在他十多步之外的水色垂紗前,隔開內室與外室的層層垂紗,風拂揚飛,襯得她身形更悠逸,他皺眉的喚。
「這把紫檀琵琶該離人而彈。」
「那就別彈了,過來這。」他不喜歡她眼神中透出的那抹異芒,不喜歡她整個人看來充滿難捉的悠邈。
「你知道你看我有個特性嗎?」她抬眼迎視著他,不禁莞爾。「只要我從你身旁走開,或者其他人得我太多的目光,你喚我時,那眼神是銳利到要吃人的,我在你心中,當真是這麼重要的存在,不禁讓少初更想知道一件事。」
「少初——」
輕雅的身姿一動,朱毓才伸手,她卻已在重重垂紗後,如此之快的身形,不該是武功被封的她所能辦到了,他疑問的皺攏雙眉。
「三皇子,你認為少初能否以這把紫檀琵琶衝破你封鎖在我體內的限制?」輕揚的聲再次傳出。
「才要愛弟你別再有欺騙玩把戲的迴避行為,顯然愛弟繼續和本皇子玩敷衍手段。」朱毓步入水色垂紗內,一層又一層的垂紗,一時難知她的方位。「你認為就算衝破限制,以你之能,有辦法反制本皇子?」
「少初何須反制三皇子?解除掉這個限制,礙於現實給不了三皇子報復,那便是從此成為你記憶中的人。」悠笑與那份語意中的堅定,令朱毓神色漸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