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這個向來靈眸慧黠,戲謔的調侃他的手足,蘇雪初少見表情波動的俊臉,很順應的回著,「是。三玄劍打點好馬車,該上路了。」
「哇,好大方呀!」顏珊珊看著他應完就到馬車旁,檢查馬鞍。「大方到連敷衍都不裝一下表示敷衍。」
「唉!你不懂他的害羞。」蘇少初甩著折扇到腰上,上前讓替她打點好一切的雪初扶上馬車。
「一路小心,記得捎消息給我。」上馬車前,顏珊珊握了握她的手道。
「以後你自己也要小心,未來朱毓若起疑,可能會找上你。」
「放心吧,你死亡的那一幕已經重擊到讓他……」
見她神情微抽,顏珊珊改口。
「別想這些煩人事,我自能應付,到南源,遼闊的山水,很快這些就不會在你記憶中了。」
忍不住,蘇少初眺望後方的靖卉城,知道這一別,再到中原只怕是數十寒暑。
「這一生只有女子三分柔……」她輕喟著劍師說過的話。
三分柔……
想起最後一夜與朱毓的互動,一幕幕皆是他抱緊她傾語的沉醉愛意。
「問過往,心重幾許。掬捧舊昔,已如昨夜之境,夢醒意難再。」
她的夢究竟是醒了,還是根本就已經陷入一場她不願相信的夢中?
「當一個人的心已有牽絆,到哪都不會是自由的。」坐上馬的老觀主看著蘇少初忽道。
「觀主,這時候就別說這個。」顏珊珊有些急,她就是不想讓少初牽掛這些,尤其是朱毓。
「少初,我們一起回嵋秀山,劍師在等你。」一旁,感覺到她遲疑的蘇雪初,握緊她的手道。
「這一身,無論那七分再如何淡然,我已難捨那三分柔。」
「你愛上他了?」雪初皺眉。
「或許是……更或許我自己都不知道。」她難得浮現迷茫苦笑。「但我很清楚一點,朱毓是我捨不下的那三分柔情,塵世中,我縱可捨盡笑看悠遊,我捨不下他雙臂中展現的不安與孤獨。」
她拍拍弟弟的手,轉身朝另一匹馬走去。
「不要去,朱毓不適合你,這一回頭,你將永遠無法再擺脫皇宮、朱毓,還有蘇家第六子的命運。」珊珊拉住她,眸中懇求。「別去,少初!」
「珊珊,老觀主沒說錯,一個人的心已不再灑脫,到哪都不再能放開,我的心早已迷失,今日我沒去,他日,我也一定會再回去,找回我自己迷失的心。」
「少初!」見勸她不得,顏珊珊有些氣急跺腳,才要蘇雪初說些話,卻發現他已不在身旁。
「朱毓,不適合你!」來到她坐上的馬旁,蘇雪初拉住韁繩,冷靜的口吻難得高亢。
蘇少初迎視著他,輕聲追:「天下間又有誰真正適合我?」
「你當真心意已定?」
「身為半身,一如我心靈般的你,當知我想要的是什麼。心不在,身在哪也無用。」
沉思半晌,他放開韁繩。
「無論你想怎麼做,未來,有我在,你永遠可以繼續當你無法無天的蘇家鬼精。」
「雪初。」蘇少初傾身抱住他,「從小就因為有你在,才讓我不曾在蘇家第六子的陰影中成長,我沒有一天不慶幸你在我身邊。」
蘇少初拍拍那張與她相似的面容,不忘再道:「還有,無法無天是多餘的,我只是擅於進行懲奸除惡,老弟,多練練你的口舌,這樣不行。」
她笑著,隨即策馬往靖卉城奔去。
「三玄劍,既然四少決定回去,你們也先回中原蘇家,繼續保護她吧!」
「是,觀主。」
三玄劍也策馬離開。
「費這一場心血,到底為什麼?」
顏珊珊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
「為了讓她弄清楚,到底心在哪?」蘇雪初簡單回應後,改到一旁的馬匹旁,檢查等會兒要出發離開的坐騎。
「有沒有弄錯呀?你那個無法無天的姊姊,現在要落到淫魔天妖手中了,你還冷冷靜靜的成全她。」
「她只是喜歡懲奸除惡,現在去淫魔天妖那找掉落的心。」
顏珊珊深吸一口氣,從以前她就覺得,和蘇雪初講話,要有很高深的定力,美目改橫老觀主。
「顏施主,貧道只是不得不以旁觀者清的眼來提醒。」老觀主一派因應天命的舉掌頷首。
那一夜的市集,和朱毓站在一起的蘇少初,兩人一顰一笑的互動,默契融合到就像一對小夫妻,而看著蘇少初的朱毓,眼神是深深的滿足與著迷。
少初從來不曾發覺,那一夜的她,在朱毓身旁,不自覺散發出的淨是女子的嬌媚。
雖不知未來他們將如何發展,但眼下,要他昧著心拆散這對緣分,他實在做不來!
*** *** ***
雲流閣的大門前,一行整裝待發的隊伍。
經過幾天幾夜的搜尋都無所獲後,朱毓也連著幾天幾夜不說話,只聽著搜尋進度,原本不吃不喝,直到無憂、無愁哭著端東西給他,他才吃少許食物。
直至昨日,他忽下令,整裝打道回帝都。
看著坐在車轎內,一頭散發憔悴,拿著冰瑩虹劍,眼神失焦般盯著,完全又回復不說不語的三皇子。
無憂、無愁、封言和晏平飛全都憂慮在心中。
「二位郡主,放心吧!回帝都後,好好讓御醫為三皇子診治。」
「讓三皇子好好休養一段時間,他內心的悲慟要時間恢復。」
「會恢復嗎?」無憂看著封言與晏平飛。「爹從來沒有對一個人還是一件事這麼執著,蘇公子的死對他打擊真的太大了。」
「回帝都還要到蘇家說明,蘇公子……的死,還要去對珊珊姊姊說,蘇公子死了……蘇公子……」無愁說著、說著,忍不住再哽咽起。
這一悲傷也帶起身旁的無憂,晏平飛、封言也忍不住喟然,尤其封言,對蘇少初,因其師妹風綽兒的關係,他始終想在能盡心力的地方多盡一分力。
「晏、晏總管,前、前方有人快馬奔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