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他似乎沒有時問去探究這麼問題……
「喂,南瓜……」他敲敲門,「開門讓我進去。」
她還是沒有回應,像是吃了秤砣鐵了心股。
「ㄟ,我累了,要洗澡睡覺……」
「你去睡書房。」突然,裡頭傳來她冷冷的、幽幽的、虛弱的聲音。
聽見她終於有了回應,他總算是鬆了一口氣。雖然她的口氣聽起來超不高興的,但有反應總比沒反應好。
「我不睡書房。」他說,「再說,我們是夫妻,當然要睡在一起。」
「我今天不想跟你睡。」她毫不猶豫的拒絕他。
「但是我想。」他衝口而出。
但,他被自己的這句話嚇了一跳。這不是隨口說說,他是真的這麼想。
「我不要,我有拒絕的權利。」她根本不為所動,「反正你是被外婆逼著跟我同房的,而且我會打呼、說夢話兼放屁,你早就不想跟我睡了。」
「我……我現在已經習慣了。」老天,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會說出這麼噁心的話。
「我不管……」裡面的她說著,聲音聽起來有點無力。
「我不要睡書房,我會認床。」他自知理虧在先,但她再這麼力ㄉㄨぶ下去,他真的會生氣。
「屁。」她聲音雖然有氣無力,卻還是口無遮攔,「我們結婚那天,你不是到書房去了?」
他濃眉一擰,有點慍惱了。「ㄟ,你是不是女人?什麼屁啊屁的,說話一點都不文雅。」
「有什麼好奇怪的?」她哼笑一記,「我本來就是這種會丟你臉的女人。」
「你……」看來今天在飯店裡發生的事,確實是教她不爽到了極點。
「廢話少說。」他語帶喝令,「總之你開門,我絕不去睡書房。」
裡面突然安靜下來,她沒有回嘴。
不知道過了幾秒鐘,而他卻覺得彷彿有一世紀那麼久。當他等不及的開口,卻聽見她幽幽說道:
「好,那房間讓給你,我去書房睡。」話落,房門打開了。
她站在他面前,精神不佳,臉上也有種不對勁的紅暈。
她的眼神倔強卻又帶著一絲絲的委屈,直直地注視著他。那一瞬,他的心口像是被狠狠槌了一舉。
「齋川少爺,房間是你的了。」她說,然後轉身要走。
他伸出手,一把攫住了她的手臂。
當他抓住她的手時,發現她的體溫極高。她像只虛弱的小貓,他只輕輕一拉,她的身體就晃了一下。
他嚇了一跳,驚疑緊張的抓住了她——
「喂,你怎麼了?」
她無視他眼中的焦慮關心,冷冷地看著他,「你放手,我要睡了。」
「你……」直覺告訴他,她發燒了。
他一手拉著她的胳臂,一手往她額頭一探。
她躲開了他的手,「不要碰我……」
「你別那麼固執。」他眉心一糾,像是訓斥小孩般。
「不要教訓我。」她身體雖虛弱,兩隻眼睛卻惡狠狠地、不甘心地瞪視著他,「你今天教訓得還不夠嗎?」
他心頭一緊,「我……」
該死,他已經知道錯了,為什麼她感覺不到?如果他不在乎,幹嘛跟她在這裡耗?
「你是討厭鬼、是惡魔,放開我……」她眼睛紅紅的,眼角還閃著淚光。
突然,他的心一悸。
不知為何,這一刻的她給了他一種想保護她、憐惜她的念頭。
她雖張牙舞爪的拒絕他,卻莫名的嬌柔可愛。他感覺到一陣心悸,不尋常的心悸……
「放手,你放手。」她使出僅剩的氣力,奮力的甩開他。
但當她一甩開他,整個身子竟像是瞬間倒塌的樓房般一癱——
他心頭一驚,及時地將她抱在懷中。
「南瓜……」他焦急地看著懷中虛弱無比的她。
她掀了掀幾乎快抬不起來的眼瞼,口中喃喃念著他聽不懂的話,然後就暈了過去。
*** *** ***
「醫生,她沒事吧?」站在床邊,宙王焦急地詢問著前來外診的家庭醫生加田。
加田醫生笑了笑,「充分的休息加上按時服藥,她很好快就會好的。」
加田醫生是齋川家在日本的家庭醫生,因為家裡有位年近八十的老人家,一位值得信賴且醫術、醫德一流的醫生是必需的。
但宙王萬萬想不到,他外婆都還沒「使用」過,南瓜就先蒙其利。
加田醫生收拾著他的藥箱,「我已經在藥包上註明了服藥的時間跟次數,一定要讓她按時定量的服用喔。」
「我知道,謝謝你。」他說。
「好,那我走了。」加田醫生站了起來。
「我送你……」
「不必了。」加田醫生一笑,「你還是留下來陪著你的美嬌娘吧。」
宙王露出難得的靦腆笑容,「那……你慢走。」
「嗯。」加田醫生點頭笑笑,轉身走出了房問。
加田醫生一走,宙王就將視線移到南瓜身上。
她躺在床上,虛弱但溫馴得像是只乖巧的小貓咪。
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摸摸她的額頭。她的額頭已不似剛才那麼的燙手,看來加田醫生的那管點滴已經奏效。
看著她,他的心一陣一陣的揪痛著。
若不是為了幫他送企畫書,她不會生病,而他卻在那當下對她亂發脾氣。
老天,他真的恨死了自己。
「對不起……」在她昏睡的這一刻,他的「對不起」終於說出了口。
他愛憐地、不捨地撫摸著她的臉頰,心裡既自責又擔心。
他想……他就算還沒愛上她,至少已喜歡上她了。
才三天,婚前說得斬釘截鐵,就差沒發誓自己絕不會愛上她,結果……
愛情這種東西說來就來,還真的是一點預兆都沒有。
可是……真的毫無預兆嗎?當他在料亭第一眼看見她時,愛情的種子是不是就已經埋在他心裡了?
若那天來的不是她,他真的願意步入禮堂嗎?
「討厭……討厭鬼……」南瓜皺著眉,低聲囈語著。
聽著,他不禁蹙眉苦笑。在她心裡,他真的是個討厭鬼吧?要不她怎麼會連在夢中都這麼嘟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