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地來此,是有件事,想請你幫忙。」向來從容不迫的俊容,有著淡淡的為難。「這是私事,不太方便把你召進宮。」
喻千凌睜圓了眼,方才臆測的想法,又湧了上來。難道真如她所想的嗎?他後悔了?「什麼事?」她緊張到只應得出這三個字。
「自從成親之後……」她屏住呼吸,怕漏聽了一字一句。 「……拂柳一直都不是很開心,你們同是姑娘家,如果有空的話,可以進宮陪她說說心事嗎?」
喻千凌愣住,這一瞬間,只想大笑。她竟然還有期待?他的心裡只有拂柳,甚至殘忍到要她去陪拂柳談心!
「你到底知不知道?」她忍不住了,他是無心,還是有意?
南宮旭沉默,良久,才低道:「我只想顧著拂柳,其他的,我顧不了。」
一個出現不到三個月的拂柳,竟抵不過十三年的情誼?憤怒在胸口衝擊,喻千凌好氣,氣這些時間她在他身上白費的心思。
「她何德何能?除去地王的能力和頭銜,她一無是處!」這是最讓她無法接受的。
「我護著她,就像厲煬無條件護著你一樣。」南宮旭別有深意地低道。
他怎會知道?喻千凌臉色刷白。「你想把我推給厲煬?」在他眼中,她有多狼狽?他怕她又去糾纏他什麼,所以急著把她和厲煬送作堆,以絕後患?
「沒有人能左右感情。」他相信千凌對厲煬一定也存有獨特的情感,只是被過近的距離模糊了眼,否則倔強的她,又怎會輕易依賴著人?
喻千凌的心都冷了,只有怒火,把所有的理智全都焚燬。她好恨,她恨拂柳的出現,要是沒有拂柳,南宮旭至少還會疼她有如妹妹,而不是視若蛇蠍!
整個偏廳,瀰漫著沈窒的氣息。
南宮旭心頭滿是沉重。他不是心狠不留她後路,而是他希望她能多點時間和拂柳好好相處,她們兩個都太寂寞了,需要知心的手帕交。
「如果你不願意去見拂柳,沒關……」
「我去。」簡短一句,打斷他的話。她揚起眼睫,澄冷的瞳眸筆直地看向他。「我明天就去。」
*** *** ***
當喻千凌站在門邊,看著相貌清秀的曲拂柳坐在裡面看書,她的心頭一片茫然。
自從昨天南宮旭離開,她怎麼也想不起這段時間是怎麼度過的,只有憤怒,強烈的憤怒,啃蝕著她的心,等回過神來,她已經在這裡了,隱於袖中的手,緊緊捏著一樣事物——一個白色的小小藥包。
她怎麼了?為什麼要答應?這藥包明明被她扔進花瓶了啊,為什麼會出現在她手上?!喻千凌纖手握緊,強烈的恐懼讓她好想轉身逃跑!
「千凌姊?」曲拂柳發現了她,驚訝喊道。
這一喊,喚起了所有的怒意,不願在情敵面前示弱,喻千凌冷著臉,下頷微抬。「說啊!」
「說什麼?」曲拂柳一臉困惑。
那無辜的模樣,讓喻千凌氣得發顫。想到南宮旭對她說的無情話語,還有這段時間和厲煬間的尷尬,她就心痛如絞,滿懷的苦卻無處傾訴,只能轉為對拂柳的怒火,一股腦地傾洩而出。
「王說,你最近不快樂,要我來聽你的心事。」才一開口,喻千凌的眼圈兒就紅了。「為什麼我還得負責安慰你的心情啊?!你什麼都有了不是嗎?悲慘的是我耶!」拂柳有南宮旭幫她出頭,她呢?她連厲煬都沒了!她好想厲煬,她沒有過過這麼長沒他在身邊的日子……她終於忍不住,掩面痛哭失聲。
聞言曲拂柳哭了,即使緊緊搗唇,仍抑不住哽咽。
聽到她的啜泣聲,喻千凌哭得更凶。「你哭什麼?該哭的是我啊!你憑什麼當王后?你不但幫不了王,還讓他為你擔心!」氣憤至極的她口不擇言。「要是你沒有回來就好了!沒有你,王根本不需要去費心這些!他可以娶一個更母儀天下的人,而不是你,你只會造成王的負累!」
掌中的藥包,燙著她的手。她好想回到過去,沒有拂柳,只有他們四人,待在菩提宮裡,什麼都不用煩惱,不像現在,全亂了,彼此間的關係,全都亂了……
聽到她的話,曲拂柳沒有生氣,反而浮現一抹淺笑。「是啊……如果我沒有回來就好了……」
喻千凌被她的表情震得停住哭泣。她怎會一直覺得拂柳不美?那抹笑,美得如夢似幻。
怔愕須臾,她的心神斂回,喻千凌一怒。哪有人會希望自己不存在?她是在嘲笑她的失敗嗎?「這時候,你別跟我開玩笑!」
「要是我不在,大家都會更開心吧?」曲拂柳視線越過她,看向不知名的遠方。
她的反應,讓喻千凌心裡滿是自責。
其實拂柳一點錯都沒有,還努力地對她示好,她卻從一開始就對她懷有敵意,而且還毫不掩飾,更甚至……希望拂柳不存在……
難道拂柳看穿她的邪念,在用言語試探?喻千凌猛地一驚,慌亂不安了起來。
「我不想聽你的胡言亂語!」一方面覺得心虛,一方面以為拂柳在嘲笑她,喻千凌只覺一刻也無法多作停留,轉身快步奔出。
她一直跑,因跑得太快來不及換氣,她也不停。她想逃開,逃開自己的心思,逃開這一切!
奔得太急,腳下一個踉蹌,她狠狠往前撲跌,預期的疼痛卻沒有降臨,一隻打橫伸出的長臂,及時接住了她。
喻千凌嚇到了,攀住救了她的臂膀,呼吸急促,半晌說不出話來。
「那是什麼?」頭頂上冷凝的嗓音,頓住她的呼吸。
她抬頭,那雙在腦海纏繞她多日的眸子,如今近在眼前。厲煬?!她好想他!憤怒太重,難過太重,她負不動啊!一時間,她忘了與他之間難解的關係,只想不顧一切地撲在他的懷裡。
但,她還來不及動作,他臉上的表情,已震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