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背貼箸他的胸口,他的手指滑進毯子下,順著她起伏有致的曲線緩緩游移。氣氛溫馨而舒暢,兩人都沒有交談,卻不顯得尷尬。
良久,他記起了自己先前的心思,低頭在她嫩肩上啃了一口。
「噢!」她輕聲痛呼,卻舒懶得連眼睛都不想張開。
「我趕一趕路,明天入夜就會抵達芝加哥了。」他撫著她腰臀的曲線,有幾分漫不經心。「你到了芝加哥之後,有什麼打算?會有朋友來接你嗎?」
她緘默著。就在柯納以為她不打算回答時,她開口了。
「不會。」
他微微一怔。「那你為什麼要到芝加哥去?」
「我在『卡車小子』看到客人留下來的宣傳簡介,芝加哥看起來似乎是個好地方,我便想去瞧瞧。」她輕輕說。
「你原本是從何處過來的?」他蹙起眉心。
「東岸。」她的回答總是如此簡潔。
「那你和朋友沒有吵翻之前,原本打算去哪裡?」其實他想問的是,對方是個男人嗎?對她有沒有意義?
雪微扯了下嘴角。「煉獄。」
「我不能就這樣把你丟在芝加哥。」他頓了一頓。「如果你沒有其他更好的計畫,乾脆跟著我好嗎?」
「什麼意思?」她翻了個身,與他面對面。
「我芝加哥的下一站是紐約,中途會經過俄亥俄州,我母親家就位於首府哥倫布市。」他柔聲說,手指在她柔滑的長髮裡梳順。「我先載你回我家,你可以在那裡安頓下來。我母親很好相處的,你一定會喜歡她。」
她只是望著他瞧,睛瞳裡漾著深奧難解的水靈。
「你為何要為我做這麼多?你甚至不太認識我。」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就是無法把你一個人丟下來。」
雪再度垂下眼睫,不發一語。
她不願意嗎?柯納有些煩憂。如果她有其他計畫,他絕對不會勉強她,可是她沒有,而且身無分文。更糟糕的是,又不肯告訴他親人在哪裡,讓他送她過去和他們會合。
他怎麼可能任她孤獨無依地遊蕩在芝加哥市?那裡的治安之黑暗,在全美排名僅次於紐約。她一落到芝加哥黑街上,不出一天就被那些強盜宵小流氓生吞活剝了。
「雪……」他小心翼翼地試探:「你……有沒有合法的身份?」
「……我不是美國公民,身上也沒有任何證明文件。」她終於回答了,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原來如此!總之她現在是「幽靈人口」就對了,這解釋了她為何一直不敢把身份告訴他。柯納憐惜地輕吻她的頭頂心。
「沒關係,我們來幫你想想辦法。」他直直看進她的眼裡,柔聲保證:「我不會讓任何人帶走你。」
她怔怔望著他。他眼底的憐蜜深得像大海,幾乎讓她泅游不出來。
「你總是對一個初相識的人如此仁至義盡嗎?或者,是因為我把身體給了你?」這個問題,她已經納悶許久了。
「你不是第一個和我發生關係的女人。」他可不記得自己對每個女人都這麼好。
她是特殊的!
「那第一個是誰?」她的語氣轉為俏皮。「大麥說的那位『黑妞』?」
「完全不是那回事。」他趕緊聲明,怕她誤會。「我父親的拜把兄弟是個黑人,兩家的小孩從小就玩在一起。大麥說的女孩就是指他女兒妮莉,可是我和她哥哥羅傑還比較熟,妮莉就像個妹妹一樣。」
「我只是隨口問問而已,你這麼緊張反而顯得可疑。」她要笑不笑的。
柯納乾脆在她挺翹的酥胸上咬一口,咬得她輕叫連連,以示薄懲。
「換你了。多告訴我一些你的事,我想聽。」他移回她的唇畔,印上一串細細碎碎的吻。
「我,只是一個落在海裡即將溺斃的女人,在人生最黑暗茫然的時候,遇到了一名騎士。於是我跳上他的馬背,與他一起浪跡天涯。」她埋在他的懷裡輕聲細語。
「真正的騎士會把落難美女載回他的城堡裡。」柯納想起自己簡陋的卡車內部,不禁有幾分悵然。
他以前一直很滿意自己的生活,包括物質方面,從來不覺得哪裡不好,可是遇見她之後,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很在意這一點。雖然她過得一直很輕鬆快意,從來沒有抱怨過。
「你還年輕。」她露出清艷的微笑。「有自己城堡的騎士都又老又肥又醜了。」
「哈哈!」他大笑起來。「我會提醒自己,將來有了自己的城堡之後,即使不得不老,也絕不會變成又肥又醜。」
雪輕撫他臉龐的線條,被他直率不倫的真情深深觸動。
他不應該對她這麼好的……
他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呢?
溫柔的神情漸漸籠上一層哀傷,在他發覺時,她緊緊埋進他的懷裡,不想面對任何詢問。
「不好。」她忽然悶悶地說。
「什麼?!」
「我不要去你母親家。」她說得更清楚一點。
「可是……」
一隻素手掩住他的急切。
「我要跟著你。」
「跟著我?」柯納茫然了。他要接她回家住,就是準備讓她跟著他呀!
「你去哪裡,我就去哪裡。」她抬起頭,一個字、一個字清晰無此地說明。
「你以卡車為家,我就以卡車為家。你要跑遍整個美國,我就跟你跑遍美國。我,要跟著你!
第三章
接下來三個月,是柯納活了二十五年以來,最幸福快樂的時光。
有她相伴,原本已逛到無味的美國本土,忽然充滿了奇趣。
記得跑卡車的第一年,他也是同她一樣,在路上看見任何新的風景都興致盎然。但是一次、兩次、三次跑下來,直到數也數不清的N次之後,風光再如何明媚絕倫,在他眼裡也只是一些例行景物,沒有任何刺激感了。
直到認識她之後,他透過她的眼重新認識了美國。
加州的陽光與甜橙,內華達州的沙漠與野蛇,密蘇里州的草原與棉花,德州的熾熱與乾草,紐約的文明與繁盛。他彷彿換了一雙新的眼睛,重新找到旅途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