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小姐真可愛,幹麼隨便認老公,你的教授跟我說了,你還沒結婚,你說謊噢,啊!」腳被狠踩,鄭宇宙彎身痛號,鬆手,關娜妹立刻騎自行車遠走。
鄭宇宙馬上殺到馬路對面的租車店。「老闆老闆!我要租腳踏車,快,我不要這種的,我要專業的,職業級的,什麼?沒有?!」
可憐的鄭宇宙,牽著廉價休閒腳踏車,急追翩然遠去的俏佳人。
「等我!關小姐——」
關小姐不理他,胸前SWEET碎鑽,反射日光,一路閃耀。由於他喊得太拚命,關娜妹忍不住笑了。
好,來尬車吧!不自量力,叫你瞧瞧老娘的厲害。關娜妹車身一調,往旁的階梯彈跳而下。
鄭宇宙不放棄,硬頭皮,閉上眼,跟騎下去,咚咚咚,摔車了。
關娜妹回頭望,看鄭宇宙狼狽地爬起來,跳上腳踏車又追過來。關娜妹嘴一抿,直接往上坡路道飆,速度之快好比鳥兒飛,姿態之靈巧好像人車一體。
鄭宇宙心中煎熬啊,她是自行車國手嗎?牙一咬,握緊手把,騎爛車,硬跟。她有技巧,他有蠻力,終於快追到,忽然,她回眸一笑。霎時,他恍神,甜心,那真是甜心的笑,甜蜜如盛夏草莓冰,甜美如光中紅玫瑰,噢,在那好殺的笑容中,他陶醉了,而她突然煞車,喬向右邊坡道,爆衝下去——
「靠∼∼」鄭宇宙大驚,看關娜妹連車帶人往下坡草皮衝出去了,飛落在地,漂亮地穩住了。
關娜妹仰頭,對呆住的鄭先生笑。張嘴,挑釁地嗆了一句——
有種下來啊!
鄭宇宙讀出她的唇語,神經病!這麼高的坡道……他後退,再後退。我沒種——才怪!
換關娜妹呆住了,見他忽然加速爆沖,她呼吸一窒。
笨!那種爛車也學她爆沖,關娜妹遮住雙眼,不敢看。聽見砰然巨響,她緩緩鬆手,看鄭宇宙仰躺在草皮上,頗有殘廢之虞。一邊,腳踏車畸形扭曲,齒輪嘎嘎空轉。
關娜妹衝過去,俯瞰他。「你找死啊?」
鄭宇宙直挺挺地躺苦。「冷血,叫你停都不停。」
「還能講話?沒事嘛。快起來,去去去,去旁邊玩沙,別來煩我。」她轉身走,但褲管被扯住了。「又怎樣了?」
眨眨眼,他可憐兮兮地說:「SWEE……」她狠瞪,他不放手。「早知道你對我這麼凶殘,那棵樹我就不管了。」
「什麼?」
「你想動手術的那棵樹啊。」
她激動地說:「那棵樹?它被砍了啊!」
「喉?」鄭宇宙笑了。呀,果然!關小姐的死穴是樹啊,看她多激動啊。「我知道,當時我在場,我救了它。」
「你……你……你說那棵樹被你救了嗎?」冷血酷女,顫抖起來,激動得眼睛起霧。「真的嗎?那棵樹呢?在哪裡?」
「嗯哼。」情勢驟變,換他跩起來。知道她急著問樹的下落,他不起來,閒適地躺在草皮上,雙手盤在腦後,欣賞白雲。
換她蹲下,低姿態請問:「它現在怎麼樣了?」
「躺下。」鄭宇宙拍拍左邊草地。
躺你個X!「為什麼要躺?」
「躺著慢慢講嘛。」
色狼!關娜妹凜著臉,躺下。「你快說。」光天化日,諒你也不敢怎樣。
錯!他真敢怎樣,關娜妹才躺下,他身子一翻,到她身上來。關娜妹即時抬膝,抵住他下腹,警告地揚揚眉。
他呵呵笑。「別緊張,是葉子,落到你頭上了。」摘下她髮梢上的落葉。
「快告訴我樹怎樣了。」
「我去星隆街找金董,結果看到他們在挖樹,那畫面之血腥暴力,之恐怖殘暴——」
「講重點。」
「總之我想到這是你一直想救的老樹,立刻不顧危險,以一擋五,在電鑽電鋸鏟子飛舞中,我以生命護樹,制止他們。」
可以講得更英雄一點沒關係!「我知道你救了它,現在樹呢?」
「雖然它身上已經被斬了好幾道傷痕,但總算被我搶救下來,我立刻花錢說服陳太太,把樹賣給我,她本來就要扔掉,可是一看我要買,那不要臉的大嬸嘴臉馬上變了,跟我說它其實是一株神木,它可以卜卦,還可以——一
「拜託講重點,樹在哪裡!」鬼打牆啊,一直講救樹這段,知道他英勇啦!
「我鼓起我的三寸不爛之舌,我用耐心毅力跟她周旋,我開出很棒的條件,我和她談判……」什麼講重點,門都沒有,他還沒炫耀夠,他要讓佳人知道他多用心啊!
關娜妹聽到快抓狂了,終於,鄭宇宙說夠了——
「所以我買了樹,找了卡車,將它運到別的地方安置。然後急著跑到你們實驗室想告訴你這件事,然後就被你害成這副德行,好痛,這裡好痛。」他指著手肘。「幫我揉一下,拜託。」
樹沒事了,關娜妹超開心。又看他無賴地抬起手肘,指著紅腫的地方要她揉。她心情好,敷衍地揉幾下。
他又指了指右腳膝蓋。「還有這裡,拜託。」
她揉了。
他又摸摸胸膛心窩處。「還有這裡,拜託。」
「你不要得寸進尺。」
他咧嘴笑。「好啦,我好多了。」
「可以帶我去看它嗎?」
*** *** ***
是要嚇死人喔?!夕光在白千層樹梢間閃動,一株姿態萎靡的老樟樹,突兀地矗立在白千層樹間,更突兀的是站在它面前的關娜妹。
「哇——」關娜妹抱著它,激動,興奮,痛哭流涕。
鄭宇宙跟好友宮蔚南、費美裡、小阿威,全呆看著激動的關娜妹,她抱著老樹,像抱住久違的戀人。這其中,嚇得最厲害的是鄭宇宙,甚至被嚇退三步。
「哇靠……」那個酷妹呢?那個自行車國手咧?冷血的女人呢?
「她是怎樣?哭什麼?」宮蔚南納悶。
「阿災,太興奮吧?」鄭宇宙聳聳肩。現在,要上去摟住她、安慰她,表現男人的可靠嗎?可是關娜妹奔放的哭聲,和緊摟樟樹的姿態,有種生人迴避的氣魄,他不敢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