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知道我的指圍了?」她意興闌珊地拿起戒指,覺得鑽石的亮光閃爍得好刺眼。「很招搖耶,我要是出門在外被人家給剁掉,我會恨你一輩子。」
啊咧,還真的剛剛好咧,他是怎麼知道她的指圍的?
千萬別又說是沭華說的,她相信就算是沐華也不會知道她的指圍。
「從明天開始,我接送你上下班。」
「你以為你明天可以上班嗎?」看他一眼,羽必夏搖頭歎了口氣。「明天我帶你到醫院複診,做更徹底的檢查。」
「……你是我媽啊?」
「我不是你媽,我是你老婆。」沒好氣地啐他一口。
看他才吃那麼一點點東西,就知道他肯定很不舒服,不去複診怎麼可以?
「再說一次。」心躁動著,聲音沙啞莫名。
羽必夏古怪地看他一眼。「說那麼多次幹麼?」欸,她剛才說了什麼?回答得太快,忘了自己到底說了什麼。
就算傷口發痛,他依舊勾著笑。「我吃飽了。」
「吃藥。」她走到客廳幫他拿藥,才回身,瞥見他走來。「幹麼走過來?」
「我不想回房,想在這裡歇一下。」坐在沙發上,看著外頭風雨交加,門口邊初植的樹被風刮得東倒西歪,仿若快要被連根吹倒。「哇,風雨愈來愈大了。」
「不大,還年輕得很。」她難得打趣道,替他端了杯溫開水過來。
風雨,是他們倆學生時代的外號,那時的他們有一段時間因為同社團,常膩在一塊,所以大伙習慣匿稱風雨。
封弼其意會而笑,享受兩人如此平和無芥蒂的相處。
乖乖吃下藥,他說:「難得颱風夜,咱們風雨對床,促膝長談。」
羽必夏挑起眉。「風雨對床,是指兄弟團聚重逢傾心交談,我跟你又不是兄弟,更沒什麼好談的。」拿起杯子,順手覆著他的額,確定體溫並沒有太高。打算將杯子拿到廚房。
「風雨向來相隨,你不知道嗎?」他扣住她的手,兩人的婚戒相貼。
她剛才說了,她是他的老婆,她不會懂得在那瞬間,他的心情有多麼激動和狂喜,真想緊緊地將她擁入懷裡。
羽必夏有些意外地看著他,不懂他突生的激動,倒是手被他抓得有些發燙髮熱,化為一股暖流順著掌心,透進肌膚,滲入血裡,暖了她全身。
襯著他背後的落地窗外的風雨,他的眸深沉中綻出光痕,不尖不銳,溫潤瑩亮得像是自空中破雲而落的柔和月光,教她的心莫名地也跟著激動了,心跳加速了,呼吸紊亂了,恍惚了她的世界。
但,遠方突地劃下一道閃電,震天價響的雷聲,瞬間教她清醒,教她掙脫。
「依我看,是雷掣風馳。」清了清喉頭,她劃下界線,跑進廚房平撫跳得劇烈的心跳。
「雷掣風馳?」封弼其一頭霧水。
什麼跟什麼啊?
11
半夢半醒之間,總覺得腦袋渾沌異常,就連想要張開眼都有些疲累。
忽然,他聽見了一些細碎的聲響——
「有,我在攪拌,這點常識我還知道。」羽必夏一手拿著話筒,一手拿著湯匙攪拌著鍋裡的粥。「但是我不知道你說的少量是多少啊。」
「就大約是你用大拇指和食指捏起一把的感覺。」電話那頭,羽乃冬絞盡腦汁思索著該怎麼回答。
「可是我的手比你大,手指也比你長耶,會不會有誤差啊?」丟下湯匙,她照著妹妹的說法抓鹽巴。
「不會啦,記得要捏三把。」羽乃冬歎口氣。「大姊,姊夫的狀況還好嗎?」
姊夫?羽必夏皺起眉,搖頭歎氣。多陌生的詞啊。
「還可以啦,反正昨晚醫生就說了,他可能會有點發燒的現象,所以有寶退燒藥,要是再不行的話,我會叫救護車。」好,加了鹽巴,粥也沒沾鍋,接下來呢?
「乃冬,大概要熬多久?」
「大概再十分鐘就好,還是晚一點,風雨小一點,我過去你那邊一趟?」她實在很怕大姊的手藝不佳,待會要是毒死了姊夫,她就變成幫兇了。
「依我看,這場風雨不到晚上是不會變小,你千萬別在颱風天給我跑出來,到時候還要我去救人,我就先扁你一頓。」羽必夏沉聲恐嚇著。
「那你中午要用什麼東西給姊夫吃?」
「冰箱裡吳嫂買了很多食材,絕對餓不死。」她檢查過了,吃一個星期都有找。
「……你會煮嗎?」
「我不會打電話給你哦?」沒禮貌!「好啦,晚點再打給你,不准到處亂跑。」
「大姊,其實你很喜歡姊夫吧。」幾乎是肯定的語氣。
羽必夏愣了下,有一點點的惱羞成怒,壓低嗓音低吼,「你哪只眼睛看見我喜歡他?!」戳瞎你!
「要是不喜歡,你怎麼可能為他下廚?」這是奇跡,她多怕這一場雨會下出一則諾亞方舟的故事。
「颱風過境啦,我要吳嫂別過來,這家裡頭就只有我跟他,他在發高燒,我不煮,誰煮?再怎麼樣,是他救我,他代替我受傷,就算我今天對他再不爽,也不可能對他無情無義!」她是那種無情無義之人嗎?錯了,就算今天躺在裡面的是她的仇人,她一樣會這麼做,這是她的處世原則。
「是是是。」大姊果然喜歡姊夫,不然她不會惱羞成怒。
「不說了!」不爽地掛斷電話,羽必夏把電話往流理檯一擱,繼續拿湯匙不斷地攪啊拌的,感覺自己超像製作毒藥的老巫婆。
這輩子,她站在攝影機前的次數絕對多過於站在流理檯前。
真是太可怕了,她居然為一個男人墮落到這種地步,甚至擔心他吃不下東西,特地為他洗手做羹湯。
唉,實在太不像她的作為了。
歎口氣,繼續拌,還不忘記住時間。
十分鐘是吧?專注地看著時間緩慢跳動,時間一到,她立即關火,盛了一碗擱到餐桌了,推開封弼其房間的門,發現他正奮力要起床。
「喂,你要起來不會叫我一聲啊?」真是的,要是摔下再撞到頭,那不是完蛋?豈料,才剛摸著他的手臂竟被他揮開,羽必夏愣住。「你幹麼啊?」